再次醒來時,楊元元是被凍醒的,醒來後感到渾身上下無處不痛,痛的鑽心,痛的她不想活了,勉強睜眼看到一片雪地,聞到空氣中有血腥的氣息,就又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周圍好像有腳步聲,有人在問她話,但她聽不清楚,也說不出話來,隻微弱的動了動,左腿一陣劇痛,又昏了過去。
再醒來後,就見眼前一縷花白的頭發,自己似乎在什麼人的背上,顛簸蹣跚的往山下走,她看到自己嘴角不斷的流出黑血,染到那灰白色的葛衣上,心裡約略明白是被人救了,又感到自己多半活不成了,又陷入了昏睡狀態。
這次楊元元一睡就是十幾天,
再次清醒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醫館裡,一個粗做的婦人在照料她,而她渾身上下被紮的停當,不能動,也不能下床。
又過了十多天後,她才知道,當日自己是被一個老獵戶救了,從亂葬崗上背下了她,送到了這家醫館裡。
醫館在東大窪所臨的那片山的南麵,已經屬於臨州,得知離家中很遠,楊元元方放心下來,醫館裡的人問她因何傷成這般,開始她喉嚨裡不斷的起血泡說不出話來,後來能說話了,就隻說自己也不知什麼緣故,被一些壞人掠劫了,被打成這般。
醫館裡的人以為她或是遭了仇人報複,又看她來時衣著行跡都很古怪,也就不再多問,楊元元托照料自己的秦氏將她的耳環,銀釵等當了,付了醫館的藥費,醫館將她移到內院一個僻靜的小室,她就在那兒養起傷來。
這一養就是三個多月,漸漸能下地走動後,又把那件玄狐的大氅,托了醫館東人送到當鋪去當,當了二百多兩銀子,還了醫館的錢後,楊元元就將五十兩送了老獵戶,謝他救命之恩,又謝了照料自己的秦氏,看看天氣漸暖後,就托秦氏幫忙雇了輛車,離開了這潼川縣名“和順堂”的醫館。
在醫館裡時,楊元元已經聽說了許多市井傳聞,先是晉王李洬禦前失儀,大大觸怒了當今萬歲,繼而是言官彈劾,說晉王擁兵自大,久有不臣之心,又有什麼新舊清濁之爭,說新派清流皆因受了晉王挑撥,才無法無天,上至朝廷下到百姓,皆受其害。
又有一件深宮秘聞傳出,說當日當今萬歲未登基時,與晉王原有約定,兄終弟及,如今晉王與當今失和,便在西北搶先起兵,如今朝中大軍正四方圍剿晉王及其殘部。
楊元元聽了,便知李洬逃了出去,並沒有死。
隻不知有無受傷。
撫著斷腿,她原本想回家,可又怕帶累了家裡人,況且自己如今的模樣,也怕見家中人,將來或成家人之累,不如且先找個僻靜所在,安靜養傷,待身體恢複,這件事也淡了,再設法與家人團聚。
想到這裡,她就不往北去,而是一路向南,想在遠離都城的地方,尋一個安身之所。
路上經過一個叫“雲鎮”的地方,就給父親寫了封信,告訴他自己還活著,讓他不必掛念,找了家做行腳生意的人家,托他們把信捎去。
隨後又雇了新車,繼續往南。
此時已經是三月中旬天氣,越往南走,天氣越暖和,楊元元將厚衣裳當了,換了一身輕薄的棉服穿著,又備了些換洗衣裳,一些乾糧。至此她已經將受傷時穿的一切全賣了,隻那枚玉佩,在那一夜竟沒碎,因一直貼身掛在身上,也就保存住了。隻是那玉佩的圖案使它不好出手,楊元元隻得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