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近日過得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之差。
顧樵子煉丹那日他也全程目睹,隻不過是以玉簡直播的形式,因為他不敢麵對,他怯懦地選擇逃避,將自己縮成一團,好像不去麵對就不是真的一樣。
父親廖華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我往日裡教導你的,你是全忘記了是吧?”
廖華已經好久沒出門了,他平日也不是這種不喜出遊的性子,哪裡有熱鬨哪裡就有他,隻是現在一出門遇到人就會對上各種奇怪的目光,質疑、好奇、厭惡……不一而足。
他一經過某塊地方,即使之前還在熱火朝天地談著話,那裡的人群也會突然消音,鴉雀無聲,廖華每次都在這樣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他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不知道太陽底下的滋味是怎麼樣的。
更為可怕的是,同窗們也很長一段時間沒過來探望自己了,他還記得李師弟最是信任自己,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過“師兄一定是無辜的,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是如今,李師弟已經多久沒過來了?好像是從太清道人係列報道發表之後,就再也沒人來看望自己了,除了每日例行檢查的醫修,這裡毫無人氣。
廖華看向床邊的插畫瓷瓶裡,百合花都已經枯萎敗落,看不出來一絲一毫往日裡含苞待放的日子。
有時候看得久了,讓廖華恍惚間都以為看到了自己,說起來,那些意氣風發的日子真的存在嗎?那個被簇擁在人群中間,被眾人敬仰的人真是自己嗎?
琉璃鏡裡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披頭散發,麵色蒼白,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一種受了驚就會昏闕的臭蟲。
廖華惶惶不可終日,這種狀態在顧樵子重新煉丹當日發展到了頂峰,那日他咬著指甲,在床上縮在角落裡,身上蓋著棉被,竭儘全力想把自己隱藏起來。
奈何天不遂人願,父親廖勇闖了進來。
“你在乾什麼!還鎖上了門?瞧你這出息,還是那個我從小教導長大並讓父母為之驕傲的那個孩子嗎?”他狠狠訓斥道。
“遇到點挫折就隻會逃避,你以後要是遇上再大點事情要怎麼辦?修為提升了要破鏡該怎麼辦?難不成還得我來讓你保駕護航嗎?沒出息!”
廖華一聽,反應很大地抬起頭大聲反駁:“這不全是你該負責的事情嗎?怪我?現在就來怪我了?你靠著我,這個所謂的丹道天才到處斂財結交朋友的時候,怎麼不來教訓我?”
他把被子一扔,跳起腳來,“你上次不是說已經派人去解決了嗎?不是說組織能耐很大嗎?那麼大的組織,怎麼連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都搞不定?”
廖勇皺了皺眉:“這雲夢澤是有點邪門在身上,我們派去的人都铩羽而歸,不僅失敗,而且還沒人回來解釋,看來要換個思路才行。”
廖華繼續大喊大叫:“換個思路?換成現在這個樣子?顧樵子今天在眾人麵前重新煉回春丹!要是她真的成功了,那我就死定了!”
廖勇也不願一直被兒子這樣指責,“看來你母親真是慣壞你了,一遇到點不如意就大呼小叫。你要繼續這樣,還修什麼道,趁早退學得了。”
廖勇不再理會兒子,而是揮手將玉簡傳過來的場麵投影在空中,正是現場直播的顧樵子開爐煉丹一事。
廖華條件反射地低下頭逃避,“我不想看。”
廖勇嗬斥,“你不想看也得看,你不看怎麼知道事情怎麼發展,怎麼做出應對之策?”
在父親的逼迫下,廖華終於抬起頭,逼著自己眼睛對上,不知是在暗示還是在自我說服地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顧樵子她不會成功的,回春丹可是上古丹方,原料珍貴,我撕下書頁帶走了方子,她也沒有鳳凰翎,要是能成的話早幾次就成了,這麼短的時間裡她想找出替代品,不可能的,丹道祖來了都沒辦法辦到!”
這麼說了一會,廖華漸漸振作起來,她絕對不可能成功!
謊話說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的,就如他一直將同窗的成果據為己有,被人誇了幾句不世出的天才就真的認為自己是丹道天才了一樣。
廖華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投影,不會的,不會的,顧樵子她不可能會成功!
炸!炸!炸!給我炸爐!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人的自我意誌為轉移,不管廖華在心裡多努力地希望顧樵子炸爐,鳳凰清鳴聲過後,回春丹還是成功了。
不僅如此,另一個更有力也更一錘定音的證據出來了:顧樵子竟然是鳳凰的附屬種族朱雀一族,身懷血脈之力,這才是回春丹必備的因素。
這下子,就把廖華的最後一條路給堵死了。
他先前還在想,如果顧樵子真的煉出了回春丹,他還可以說兩人都是回春丹的擁有者,都可以煉製。
但此話一出,就相當於扯下了廖華最後一塊遮羞布,將他是個會對同窗下手的無恥小人釘在恥辱架上,沒有解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