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到這裡就結束了,但是小王和老黃遲遲回不過神來。特彆是老黃,他愣愣看著早已經熄屏的玉簡,麵上表情千變萬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王隻能聽到他的喃喃自語,“怎麼會,怎麼會?竟然有人將它寫出來,暴露在眾人眼裡?我還以為,還以為……”
後麵的話竟然是再也說不出來,隻留下泣音。
小王本對這篇文章半信半疑,主要是學宮裡竟然會存在一個神秘黑暗的組織這件事帶來的衝擊太大,他還在思考這件事的可信度,然而聽了舍友這句話,再想想此文,電光石閃間突然聯係到一起。
小王震驚地看著舍友:“難道你也是……可是怎麼會?”
老黃苦笑著點點頭:“我也是被逼的,隻是我想不到竟然會有人為我等主持公道,我還以為要一輩子生活在這種陰影當中。”
老黃沉默許久,他們都是剛入學的新生,位卑言輕,隻能任人擺布。
小王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相處甚密的舍友竟然遭受了這些,可是他除了安慰就沒有其他能做的,隻能大力地一拍老黃的肩膀,給予他支持。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此刻的星月學宮的各個角落,或單人,或多人,但無一不是心潮澎湃,他們有著各式各樣的不幸命運和經曆,但是此時此刻,心裡都升起來一個同樣的念頭——僅此一遭,他們是不是可以從此逃離深淵了?
看啊!在其他人無知無覺的時候,受學宮護的學子竟然遭受了這些!看啊!
就算不能即刻逃離,也意味著朝著自由邁出了一大步,隻要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可以擺脫深淵!
那就再堅持一下,堅持到光明之日的到來吧!
這篇文章引起的影響像波濤一樣,意義深遠,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學宮內掀起越來越洶湧的海浪。
***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雲夢澤,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其實不能怪她如此貪睡,實在是這篇文章耗費心力太大了。
這個世界,修習文道也是一種修煉方式,然而寫文章不僅僅是沾點筆墨就行,而是要將靈氣融入寫作間,融入到你寫下的每一個文字裡,這樣才可以修習,從而在寫作中獲得新的感悟,得以修習大道。
昨天那一篇深淵係列報道第二回耗費了雲夢澤絕大多數的心神,不誇張地說,是花費她最多靈氣和精力的一篇文章。
是以當發布成功的提示音一響起,大事告成的時候她倒頭就睡,到現在都沒起來,絲毫不知道自己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然而有人不想看到她如此輕鬆愜意,雲夢澤睡得天昏地暗,已經做到第九個美夢——她成為無人不知的八卦道主,旗下狗仔隊八千,整個大陸的八卦,儘收於她手中,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就在雲夢澤夢到她修八卦一道將要成聖的時候,突然就被一陣玉簡鈴聲驚醒了。
“無間天水,無間天水最大必品閣倒閉了!王八蛋閣主帶著他的小道侶跑了!”
修真界版本的《浙江溫州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的鈴聲響起,這可是雲夢澤特地請了音修來錄製的,穿透力驚人,是當鬨鈴的不二之選。
當初錄製成功,雲白一聽之下驚為天音,立馬向妹妹討來刻錄版本,將它設置為自己的來電鈴聲。
一聽到這個音樂,雲夢澤就知道是姐姐雲白打過來了,讓她即使深陷美夢也掙紮著醒過來接聽。
“喂,姐姐,怎麼了?”雲夢澤聲音低沉,充滿著剛睡醒不久的迷糊。
聽得對麵的雲白氣不打一出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睡覺?!”
雲夢澤吃驚:“啊,什麼時辰了?難道我這是一下子睡了個三天三夜嗎?”
她連忙起身去尋銅鏡,見到水幕上顯示的時間才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有了一絲埋怨之氣,“阿姐你乾什麼呢,我隻不過睡了六個時辰,也沒睡很長時間啊。”
雲白在那頭揉眉心,“我不是說你睡了很長時間,我說的是你知不知道昨天寫的那篇文章引起了多大的反響,有多危險?”
雲夢澤還是一臉呆滯,“不知道啊。”
雲白噎了下,“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你的文章引起的風波都傳到學宮外邊去了,即使我在外遊曆都聽同隊成員談起過,你怎麼還能這麼悠閒地睡覺,到現在才起床?”
雲夢澤嚴肅糾正,“你說錯了,阿姐。”
雲白疑惑:“我說錯了什麼?”是引起的風波不夠大還是傳播力不夠廣?
雲夢澤:“我不是到現在才起床,我是被你吵醒的,如果你沒打來通訊,我甚至可以睡到自然醒,那就是好幾個時辰之後的故事了。”
雲白:“……”
妹妹氣人的本事是越發見長了,也不知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雲夢澤打起精神來,問雲白,“阿姐不是在外實習嗎?我上次聽你說時間緊任務重,追擊邪道正在緊急關頭,怎麼現在還有時間打電話過來?”
雲白沒好氣地白了妹妹一眼,“為什麼為什麼,當然是擔心你了!你既然知道我在外麵辛苦奔波,那就安分一點,少給我惹事!”
話是這麼說,但是雲白卻沒有命令雲夢澤為了自身安全考慮,將剛剛發布的文章刪除,而是從各個方麵勸說。
雲白苦口婆心:“我也不是反對你以這一種方式修文道,但這也太危險了,你一個人要怎麼跟這個根深蒂固的組織對抗,你也說了,它存在的時間跟學宮同長,不如找個機會把這個消息透漏給更加有能力的大能,讓他們去解決算了。”
雲夢澤卻搖頭,義正言辭地拒絕姐姐的好意,“阿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做文修的,哪裡可以置之不理,既然看到了就不可以裝作沒看見,不然還怎麼修習道心?”
雲白狐疑地看著她,“真的是這樣?難道不是從前深淵對我們做的那些事,你現在捉到把柄就迫不及待地報複?”
雲夢澤震驚:“阿姐你怎麼會這樣想?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睚眥必報的人嗎?”
雲白嚴肅了神色:“那當然……”
雲夢澤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她,眼神中充滿期待。
“那當然是了!你在我心中就是那種‘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我也犯人”的形象。”雲白的回答鏗鏘有力。
“說真的,你難道真的沒有抱著為我討公道的心思?”
雲家姐妹倆入學的時候,雲白的刀道天才之名就傳了出去,但她即使是天才,也是一個沒長成的天才。
一個沒有父母或者宗門庇護的年輕天才,是有很多種隕落方式的,都不需要耗費多大心力,大能隻需要動動手指,自有其他人為自己效勞。
與之一起的還有她的妹妹雲夢澤,跟姐姐不同的是,她就是個添頭。雖然容貌還過得去,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怪惹得人憐惜,但在雲白的天才光環籠罩下,還是太不起眼了。
雲白天生刀骨,聲名遠揚,自然有人找上門來讓她為自己效力,但是她不僅擁有刀骨,還天生反骨,肯定不會答應。
被駁了麵子的人哪裡肯善罷甘休,礙於學院的兩位聖人不能明麵上逼迫,但是暗地裡的小動作卻少不了。
雲夢澤至今記得,那段時間姐妹兩個的日子極其不好過,不僅學舍被安排到了最偏僻的位置,課堂上的座位也被有意無意放在最後,有的時候甚至會漏了安排,隻能站著上課,還有各種學宮發下來的補貼也會被刻意遺忘,等雲夢澤找上去的時候,負責發放補貼的執事還會皺著眉頭拿出冊子說已經來領過了,問她們是不是想故意占便宜。
他們這群人所做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逼迫雲白就範而已,在這樣龐大的惡意壓力下,這一對剛剛失去父母庇護的姐妹倆毫無招架之力,她們能撐多久呢?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們就是撐住了。
雲夢澤現在想起往事都免不了一陣歎息,那段日子著實艱難,雲白性子急躁,一遇上這種事恨不得馬上拔刀跟人打架,奈何找不到幕後黑手,也不能為難執事們,他們都和和氣氣的,不停對姐妹倆致歉。
雲夢澤一邊安慰姐姐,一邊分出心神尋找賺靈石修煉的法子,這才有了太清道人的誕生。
現在看來,那些人中少不了深淵的參與,想來也是做過許多遍了,手段才會這麼熟練。
雲夢澤眼神飄忽,“也就有一點吧,就那麼一點點而已,不多,隻有一點點。”
雲白看了妹妹許久,一聲歎息,“罷了,隨你去吧,反正你要是把天捅破了我這個當姐姐的就給你用刀堵住,不是什麼大事。”
雲夢澤感動的話將將要出口,又聽見雲白繼續說:“年幼時父母請天機閣術士為你我占卜星辰,都說你天生反骨,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雲夢澤:“喂喂喂,阿姐你要不要想想以前,到底誰才是反骨仔啊?”
雲白恍若未聞,繼續念叨,雲夢澤一邊聽一邊反駁,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鬨。
就在雲夢澤光顧著吵嘴的時候,一件大危機正在悄然而至。
杜子建來到躍靈峰,這裡是支撐整個星月學宮靈網的法陣所在地,平時由法修學子負責維護,法道強者和相關執事隻會在出了大事的時候來到。
但是今天,這個風平浪靜的日子,執事杜子建卻很反常地來了。
就在他進去之前,剛剛與人玉簡通信過。
杜子建:“是,我已經到了躍靈峰,務必要在係列報道第三回出來之前揪出太清道人!”
這裡的法陣都是連上學宮靈網必不可少的一環,太清道人一定是學宮中人,他們要做的,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將人給找出來!
至於找出來之後,那就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