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死定了。”

雲夢澤的聲音是那樣的肯定，說得自己好像是柳靈仙一樣，能完全知道她內心裡的想法。

譚白薇好奇，“你怎麼這麼肯定？”她很懷疑，柳靈仙都讓杜子建一幫人回去了，擺明了是沒有後續的懲罰措施，他們能逃過這一劫的可能性很大。

雲夢澤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準備一條條跟譚白薇掰扯清楚。

“首先”，她豎起食指，“我們要清楚的是柳院長身為聖人境，在這世上能得她顧忌的事情已經很少了。”

譚白薇點頭：“沒錯沒錯。”都說聖人神通，要是有什麼看不順眼的地方，移山倒海都不在話下，彆說一群執事構成的“深淵”了，就是那一道橫亙在大地上、終年黑火不滅的深淵，柳靈仙也可以安全來回。

“但我們的院長不同，她還要顧及整個學宮的運轉。畢竟一個兩個執事不成氣候，但是他們組合起來，一起構成了我們學宮順利運轉的基石。”

譚白薇讚同，她覺得柳靈仙會放他們一馬的原因就是這，如果想拔除深淵，那麼誰來管理學宮？

“其次”，雲夢澤豎起第二根手指頭，“聖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雖然學宮是第一要務，那麼當它危險到學宮的生存和發展的時候，從前還能忍下的，現在就必須要去除了，去除腐肉，才能得到新生。”

“你猜猜，我們的柳院長，能忍多久呢？”

雲夢澤滿臉微笑，絲毫沒有對聖人境的尊重，語氣裡滿是嘲弄。

譚白薇有些不適，“小夢你彆這麼說了，院長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說不定她多年來是在布一張大網，想要一網打儘呢？”

雲夢澤豎起第三根手指，繼續說下去：“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原因，那就與太清道人有關了。深不見底、不為人所知的才能叫深淵，都擺在人麵前，人儘皆知了，還能是深淵嗎？充其量是一條臭水溝，還是那種散發的臭氣能把人熏暈過去，亟待鏟除的那種臭水溝。”

“深淵能從上上個紀元發展至今，不就是因為它的神秘性和秘密性嗎？可惜貪心不足蛇吞象，這麼多人的利益攪和在一起，要做好保密工作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從前沒多少人知道的時候，為了大局著想，院長必須忍下深淵搞的種種小動作，然而現在權衡利弊之後肯定是弊大於利，你說院長會怎麼做呢？”

“是繼續裝作不知道這件事，還是……放任他們繼續找死，直到達到頂峰才出手，雷霆一擊將他們連根拔除？”

“要知道，放任自流可不是什麼好事，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總是最平靜的。”

而這份平靜，往往會讓人忘記海洋是多麼深不可測、不能預料的存在，有些人自以為能掌控海洋，卻不想，隻需要輕輕一個海浪，就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譚白薇認真思考了下，發現確實是這樣，太清道人的文章讓大家了解到深淵的存在，知道這個黑暗組織的人員結構和運行方式，還有它做下的種種惡行，讓它曝光於人前，大白於天下。

這才是鏟除這個毒瘤的基礎。

“你說的對，我這樣隨便一聽，都覺得他們死期將近了。”譚白薇不過聽了雲夢澤說了幾句話，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將自己之前的觀點拋之腦後，擁護起雲夢澤來。

“你們文修真是可怕，口頭功夫真了不得。”她笑道，“小夢你畢業之後還可以去必品閣當銷售了。”

雲夢澤全盤照收，十分不謙虛地點頭。

譚白薇：“不過說起來，這係列報道的第三回要什麼時候才發表呢？我都已經迫不及待了，據太清道人上回說，要在新的一篇文章中揭露深淵人的身份，這可太好了，到時候根據這份名單，執法堂的人一抓一個準。”

雲夢澤輕笑：“快了快了。”

譚白薇：“我也覺得快了，靈網上的人說很可能是明天。”

雲夢澤疑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說法？”

譚白薇解釋：“因為他們分析了太清道人發布文章的癖好，發現幾乎每隔三天就有一篇文章新鮮出爐，後日不正隔了三天的時間嗎，人們都猜後天就是第三回出爐的日子。”

雲夢澤意味不明地搖搖頭，這群人，真是閒的沒事乾。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個隔三天發新文的癖好，都是寫完就發了。

雲夢澤拿起找到的古籍，跟譚白薇一起走出攬墨樓，緩緩道：“我猜，太清道人今晚就會發第三回了。”

譚白薇：“咦，為什麼？”她還以為雲夢澤又有一二三點理由要跟自己說。

雲夢澤：“沒什麼原因，隻是第六感罷了。”

因為我稿子已經寫完了，稍加潤色和修改一二就能發出去。

如果非要加一點的話，那就是想告訴那些人，你們發現的規律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麼規律，我發文章，隻是想發了而已。

***

距離那晚杜子建打上門來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柳靈仙依舊跟個沒事人一樣坐鎮小木屋，像往常那樣喝酒看書，過的是一派神仙般的逍遙日子。

這讓日理萬機，近日又被深淵一事搞得頭昏腦脹的副院長謝沐霖很看不過去，今日就找了上來，勢必要向柳靈仙討個說法。

柳靈仙倚靠在窗邊，後山剛剛下過雨，空氣清新，霧氣氤氳，甚至還飄了進來，柳靈仙就籠罩在滿屋的水汽中喝酒看書，書頁被打濕，衣裙被沾濕，她也沒什麼所謂。

就在翻頁的時候，本來空無一人的桌子對麵，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男子突兀地坐在木桌前，一出現就頗為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除了剛出現之時周身有些微的靈氣波動之外毫無破綻，還是其他人見了還以為他一直在這裡喝酒，從未離開。

柳靈仙跟沒瞧見一樣，神色如常地翻頁，隨口說：“怎麼，今日的學宮事務都處理好了？不然的話你哪裡有閒情逸致來我這裡討酒喝？”

謝沐霖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噎得不輕，沒好氣地道：“哪能呢？還剩下幾十個大大小小的事務在等我決策，我喝完這杯酒，說幾句話就要回去繼續處理了。”

“那你可要快點了，可不要又秉燭夜讀，免得消耗太多靈氣，第二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到時候學生們在靈網上添油加醋，猜測你晚上是不是摸雞偷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