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村很窮,長亭村的人也很窮,這點從他們買的是必呂閣的盜版就可以看得出來。
既然沒錢,那他們施展在這裡的陣法絕對不是很難破解的那種,起碼不是三天三夜都不能破解的。
但是他們隻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什麼三天三夜,就連一天一夜也沒有!
因此,雲夢澤沒來由地想到,一本小雜書裡麵寫著的,任何的陣法,都可以用五個字來解決:一力降十會。
當然,一力降十會的前提是,你要有足夠強的力。
雲夢澤想了一下,覺得此法可行,我沒力可以,公儀靜有力就行了嘛!
大師兄的力氣大大滴!
她把公儀靜借給自己的春水劍拿過來,拿著筆在上麵操作起來。
公儀靜看著她的動作,無端端地想起了先前在山洞裡麵的時候,雲夢澤在自己身上寫字的場景。
筆尖每一次落下,都會引起他肌肉不可抑製的顫抖,這是一種本能反應,這種本能反應,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完全忘掉。
以至於讓他在看到雲夢澤在春水劍上寫字的時候,都會覺得後背發癢,好像還有那種筆尖跟肌膚相接的觸感。
公儀靜喉間發癢,不由得咽了幾下口水,最後索性扭過頭去,不再看她的動作。
雲夢澤可不知道公儀靜此刻的小心思,正在琢磨怎麼改造下春水劍,讓它可以最大程度地發揮出功效。
她絞儘腦汁地回想書本內容,後麵乾脆祭出鏡花水月,在裡麵搜索起來素材,反正她一向秉持著“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的原則,一有什麼新奇的消息都會被她記錄在銅鏡裡麵,為的就是在需要的時候能馬上翻出來使用。
雲夢澤一行行地看過去光幕,終於在最後找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春水劍鞘上寫著字禱。
沒錯,字禱並不一定在活物上使用,在沒生命的物品上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雲夢澤這次選擇的是,明朝胡應麟的《劍》。
鹿盧秘空匣,十載無精光。
昨夜飛空去,龍吟大海傍。
寫劍的詩詞有很多,但是這首《劍》,卻是大有不同,雲夢澤看中的就是它的最後兩句。
飛空、龍吟,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跡正好可以為春水加持,讓公儀靜待會可以輕易破除屋子裡麵的障眼法。
很快,一首詩詞寫完了,雲夢澤將春水還給公儀靜。
公儀靜僵硬著身子看著熟悉的劍,劍鞘大變了個樣,墨色文字覆蓋而上,讓人一時間都看不清下麵的真實紋路,他上手一模,墨跡都已經乾涸,讓他忽然冷不丁地想到,他背後的字禱,乾涸後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
這麼一想,公儀靜身子更加僵硬了,背後更加像是被貓爪撓過一般,但是這副樣子落在雲夢澤眼裡就是對自己動了春水劍的不滿。
雲夢澤看他都看呆了,連忙補充道:“放心吧師兄,雖然這也是字禱,現在看起來亂七八糟的,但是過後是可以擦拭乾淨的,現在也是特殊情況,隻好委屈下你的愛劍了。”
好像怕他不相信一樣,雲夢澤又加上幾句,“安心啦,我的墨水都是可以擦掉循環使用的環保級材料,到時候我們把這個陣法給全部破了,安全回去,我給你親自擦,保準給你擦得乾乾淨淨的!”雲夢澤拍著胸脯保證道。
公儀靜見到她分明是誤解了什麼,但是也不想去解釋,反而低下頭,默認一般問道:“那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雲夢澤鬆了一口氣,連忙將春水劍重新塞到他手裡,“來,接下倆就用春水寫個字吧!”
公儀靜疑問:“寫哪個字?”
雲夢澤:“木。”
“啊?”公儀靜一時間沒聽清楚,“哪個字?”
“木,木頭的木,金木水火土裡麵的那個木!”雲夢澤給他解釋了一遍。
隨即想了想還是再說得清楚一點,“萬事萬物都有屬性,文字自然也有,這也是許多人沒想到的一點,因為他們都隻能看到眼裡看得到的存在,卻忽略了很多無形之物。”
“就比如說,沒有形狀的文字,它們也都是有著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屬性,如果能掌握了每個字不同的屬性,並且根據屬性的不同而進行布置,就會最大程度地發揮出每個字的功效。”
雲夢澤解釋了一大通,隨即望向公儀靜,“來吧大師兄,劍是神兵利器,你跟春水劍相伴多年,想必也不遑多讓,更何況春水還經過了我的字禱加持,想必更是能一劍破萬軍。”
“就寫這個?”公儀靜還是有點不放心。
“就寫這個。”雲夢澤的語氣斬釘截鐵,雖然說每個字都有五行,用之前還需要好好挑一挑,但是有什麼是比直接從“金木水火土”這五個字裡麵挑選更方便的呢?
“無論我們腳下的陣法是怎麼運轉的,它們終究還是建立在土地之上,屬於‘土’的屬性。”
“那麼‘木’克‘土’,直接寫‘木’就好了嘛!哪還用得著費儘心思去千千萬萬個文字裡找同樣是‘木’屬性的文字?”
“多此一舉,浪費時間!”雲夢澤最後下了結論。
在雲夢澤鼓勵的目光下,公儀靜閉了閉眼,調動靈力與春水劍,開始在地上寫起字來。
想春水劍與他相伴多年,跟他一起打過架砍過人,剛剛還在地麵上戳來戳去,現在又要在地上寫字,真是一天之內就把沒體驗過的事情都給體驗了一遍。
當然,這句吐槽也隻是在心裡說說,要是真的開口跟雲夢澤講,說不定小師妹還會很高興地安慰自己:“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大師兄,我們要想開一點,朝前看!”
公儀靜晃晃腦袋,自己這毛病怎麼來的?總是在關鍵時刻想七想八,還總想小師妹相關,不行,這個習慣必須要改改。
灌氣入劍,公儀靜手持春水,劍尖頓地,在靈氣縈繞間很快就寫出一個‘木’字。
第一個‘木’字大概一人大小,成型的那一瞬間就閃爍著光,向周圍蔓延開來。
很快,金色光芒就覆蓋了周邊的區域。
雲夢澤看了一會,搖搖頭,“不行,這一片沒異動,這說明陣法不在這裡,還要在其他地方多試幾次。”
公儀靜聽從她的建議,專門找那些犄角旮旯的位置寫字,一刻鐘過去,房間內的四個角落都被他們試了個遍,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一切都風平浪靜的,看不出跟之前有什麼不同。
雲夢澤還是不肯放棄,她指了指中間的位置,讓公儀靜最後再試一次,她咬牙道:“最後再嘗試一下,不行我們就回去,總不能將今晚的所有時間都花費在這上麵,這一次再不行的話就去其他地方看看,總得找到些線索我才安心,這一天的時光才不算是白費。”
公儀靜應承了下來,繼續拿著春水在其他地方比劃比劃。
他來到正中間的位置,雲夢澤在旁邊臨陣以待,如果陣法真的在正中間,那就是最壞的一種情況了,這說明一旦中間的地板塌陷,那他們將再也沒有立足的地方,反應的時間也不夠,兩人將處於危險至極的境地。
因此,雲夢澤得在旁邊留意觀察,以便在意外發生的時候出手相救。
公儀靜看了雲夢澤一眼,她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公儀靜便深吸一口氣,春水劍在地麵上動了起來。
先是一橫,再是一豎,最後是一撇和一捺,一個再端正不過的楷書‘木’字就給他寫好了,字如其人,公儀靜寫的字跟他一樣的自持端正,四四方方的,橫就是橫,豎就是豎,沒有一丁點多餘的筆跡。
兩人緊緊盯著地板,暗暗祈禱神跡出現。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三秒過後,‘木’字成型,熟悉的金光向四麵八方蔓延,雲夢澤屏住呼吸,等著它發揮作用,能不能觸發陣法,全看這一次的了!
‘木’字,結構簡單,隻有四筆筆畫,卻是萬事萬物都不可缺少的屬性之一,雲夢澤死死盯著中間的那一小塊區域,就連刺眼的汗水滴入眼睛裡也沒有動作。
終於,苦心人天不負,在‘木’字金光蔓延開來的下一個瞬間,中間的地板發生了異變,竟然是有了意想不到的其他動靜。
地板之下傳出了簌簌的聲響,顯而易見的在地麵之下,有不小的動靜。
看來陣法就要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