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含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但陳氏那眼神拚命地往他這一處使,他隻能紅著耳根道,“不知謝家妹妹是否願意與我一同去?”
謝知雪猶豫下,最終還是輕點頷首。
自從陸明璋進來之後,她就覺得渾身拘束得很,或許出去走走會好些。
怕旁人非議還跟著陸明含的書童壑堂和謝知雪的貼身女使翠珠陪同。
在陳氏和柳氏欣慰的目光下,兩人終於走出了這中堂。
滿園春色芬芳,水榭雲台,風景處處好,就連一顆石子都可彰顯陸家世家的底蘊。
陸明含走在前麵一步,謝知雪溫吞地走在後麵。壑堂和翠珠就遠遠的跟著。
兩人初次見麵,倒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陸明含緊張的手心冒汗,有些不自然道:“想必謝表妹來的不多,以後可以常來走動。此處是陸家的藏書閣,這裡積攢了陸家多年收錄的書籍,基本上什麼書都有。”
說完,他的眼睛回望過來,似乎期待著她能說些什麼一般,謝知雪梗了一下,立馬莞爾附和:“陸家學識淵博,這藏書閣定然也是彆有洞天。”
“其實也還好……”陸明含摸了下鼻子,自知話題無趣,“表妹不必拘束,雖是相看,我們亦可做平常表兄妹相處。”
謝知雪點了下頷首,“表哥說得極是。”
這下陸明含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索性不說了,兩個人靜靜遊園。
不知到了何處,謝知雪看著池水如翠,那雅致的水榭立於潭水中央,四處白蓮含苞欲放,微風起,瀲灩生,淡香彌漫送來一陣清涼。
水榭通體呈現烏色,支開了一道小窗,燭台墨香,隱約可見裡麵的素淨整潔。
“那裡是……”謝知雪不由好奇。
陸明含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瞧見水榭,他笑道:“那是三哥的水榭,大伯母派人為他專門建造的,每逢下雨他都會來此處小住一晚,靜心養神。”
聽雨讀書麼?
謝知雪垂眸,“探花郎好生雅興。”
陸明含笑而不語,兩個人又在庭院內逛了一會兒。
天色漸漸灰朦,起了風,就連帶著謝知雪的披風都在翻飛,她壓著頭上的墜子,聽見陸明含道:“時候不早了,表妹我先送你回中堂吧,到時候安排馬車送你們回謝府。”
謝知雪點了頭,到了中堂跟柳氏彙集,匆匆得跟陸家人道彆後,這才乘著馬車折返回謝家。
折返謝家路上時,天降大雨,雨幕淅瀝,行人匆匆。
馬車到家,謝知雪急遽地下了馬,步伐雖快,但多少沾了雨水,回到小院裡連忙脫下身上濕了的衣物,換上了乾淨的。
翠珠也是連忙將窗牖關上,遮蔽了外頭的大風。
翠珠皺著眉頭道,“小姐,你睡會吧?等到了晚膳我再叫你。”
屋外風聲嗚咽,這雨來得太急太凶,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謝知雪剛好今日逛累了,她疲軟地點點頭,躺回軟塌,閉眼運量起了睡意。
伴隨著風雨拍打屋簷聲音,她漸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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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文成!”
謝知雪聲音哽咽嘶啞,眼尾全是一片紅,而那地牢之中,火把的光肆意搖曳,照亮那滿是刑具的牢內,謝驊和謝文成兩父子渾身是傷口,鮮血淋漓,那皮子都翻了起來,可見裡頭森白的骨頭。
四處都是老鼠走地,腐朽與惡臭混雜。
謝文成已然暈得不省人事,麵色蒼白的像個鬼魅。
唯有謝驊聽到了聲音,抬起了頭,“你怎麼來了?知雪,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
謝知雪聲音哽咽不已,“爹,我已經打點了不少人,很快就會救你和文成出去了!”
謝驊看著謝知雪,老淚縱橫,“沒用的。”
“爹,你想想朝中還有誰能幫你,女兒去替你去求!”謝知雪不願放棄,火光下,她烏眸漆黑,眸底分外的執著,她手指緊緊地扣入地牢的木柱上,指甲縫裡都流出血來。
謝驊看著女兒,無比痛心,但卻了解女兒的個性,良久,他似乎是想到一個人。
他道:“去找陸明璋,隻有他能救我們謝家。”
“去找陸明璋!”這一次謝驊的語氣激動了些。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名侍衛湧了進來,隻見那人漆白的臉,猩紅的唇露出一道薄冷地笑,“左侍郎還有心思求女兒,閣老忙得很,怎麼會有閒情逸致來管你們。把謝小姐請走,繼續審問侍郎大人。”
幾號人瞬間上前將謝知雪帶走。
謝知雪想要掙紮,卻實在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離牢房越來越遠,而那地牢的幽深處,“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牢內。
她瞳孔一擴,嗓音悲戚,“爹!”
——
謝知雪猛地睜開了眼,她看見對麵銅鏡的自己,淚珠大顆滾落,心裡那股疼痛感還殘留胸膛。
腦海還在回響著那一句慘叫聲。
去找陸明璋。
隻有他能救我們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