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盛夏,天氣比往年更熱,在一聲比一聲急促的蟬鳴聲中,秦山月正式開啟了她的準高三生涯。
老式燈泡接在拉出的電線上,一晃一晃,光線明明滅滅,根本沒法把一整個通道照亮。
秦山月推著自行車慢慢走進通道,借著微弱的光往自家的柴火間走去。
這會兒已經快十點,小區裡幾乎沒有什麼人在外麵活動,安靜而漆黑的通道裡,跟在後麵的腳步聲就愈發清晰,連帶著那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像一隻危險而無形的大手,死死攥著秦山月的心口。
她握著車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明明是盛夏,卻有一絲駭人的涼意悄然爬遍全身,以往在書上看到過的各種突發事件應對方法此刻在腦子裡走馬觀花地過了一遍,淩亂且無序。
她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提前發現後麵還跟著個人,這條通道沒有其他出口,想跑都跑不了。
眼看著快走到自家柴火間,秦山月慢慢停下,抿了抿唇,長呼出一口氣,竭力壓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轉身,準備先和那人對峙再見機行事:“你……”
“你怎麼才回來?”前方突然響起清冽的少年音,打破了漆黑通道裡凝著的緊張氣氛。
秦山月愣在原地,僵硬著視線往入口看去。
一個高瘦的身影逆光站在那裡,似是有些不耐,他慢慢朝秦山月走過來,越過那個距她幾步之遙的身影,站在了秦山月麵前,不露痕跡地將她擋在了自己背後。
“你們認識?”少年側頭看了看秦山月,又看向了幾步外的男子。
逆著光秦山月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臉,隻看到了那人嘴邊亮著的一點火星,和與月色擦肩而過,被微弱月光照出的,橫亙在裸露手臂上的那道長而駭人的疤痕。
那男子把煙頭吐了出來,在腳下碾了碾,啞著聲音衝秦山月怪笑了兩聲,轉身離開。
看到他走出通道的那一刻,秦山月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你沒事吧?”身前的少年伸出一隻手,拉住了秦山月的手臂,將她穩穩撐住,隨之響起的是一道帶著關切的話語。
秦山月看到熟悉的校服,被吊在半空許久的心才終於放鬆下來。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即把自行車停好,和少年一起走出了通道。
“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離開通道走到單元樓的路燈下,秦山月才心有餘悸地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看你的校服你也是長嶼中學的……嗯?許在川?”
看清少年麵龐的一瞬間,秦山月有些驚訝。
她和許在川是初中三年的同學,還曾經當過比較久的同桌。中考結束後,兩人都如願考入了長嶼唯一的重點中學——長嶼中學,但遺憾的是,他們分班沒有在一個班,高二文理分科後,學業更加繁重,兩人的聯係頻率便也低了起來。
如果秦山月沒記錯的話,許在川家並不住在這裡,他們倆住在長嶼中學的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不可能存在順路的情況。
看到秦山月驚訝的表情,許在川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我家剛搬來不久,剛才進小區的時候遠遠看到你,後麵還跟著個男的,感覺有點奇怪,就跟過來了。”
聽到許在川的話,秦山月顧不上為小區裡多了一個相對熟悉的人開心,便又想起了剛才那個男人,她抓了抓頭發,心下有些焦躁不安。
也許是感覺到了秦山月的情緒變化,許在川將鑰匙放到口袋裡,語氣裡帶著些商量:“我說……既然住一個小區,以後要不要一起上下學?”
這個邀約來得意外,但卻也好似符合許在川的個性,秦山月聞言在原地停了會兒,覺著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畢竟是曾經共同學習的“戰友”,雖然聯係頻次曾經下降,但是再見麵再相處,熟悉得會快一些。
她點了點頭:“可以,我早上一般六點半從家出發,六點三十五到小區門口,晚上九點四十下晚自習,拿了車到校門口大概是九點五十。”
許在川點點頭:“我和你差不多,那明天六點三十五小區門口見,至於現在……我先送你回去。”
等兩人並肩走到秦山月家單元樓下,準備分開時,許在川想了想,提醒她:“剛剛的事情還是和你家裡人說一聲吧,挺危險的。”
“另外……能再見到曾經的同桌,很開心。”
清皎月色下,許在川衝她晃了晃手,又衝著小區門口的方向指了指:“明早見!同桌!”
秦山月便也衝著他揮了揮手,轉身上了樓梯。
即使初見還是有些微的尷尬和不自然,但是秦山月不得不承認,和許在川的再次見麵,她很開心。
回到家,秦北寧和蘇田都還在加班工作,秦山月歎了口氣,給他們倒了杯熱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還是不要讓他們擔心了,總歸以後和許在川一起上下學,不至於出什麼事。
第二日。
秦山月到校門口的時候,許在川已經在那裡等她了,見她出來,給她遞了盒酸奶:“給你帶的,如果你的口味沒變,應該還是你最喜歡的黃桃燕麥。”
他的動作和語氣都極為自然,好似他和秦山月從來沒有短暫分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