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國木田君。”電話那邊,山田花袋窩在被子裡說。
偵探社的鬨劇結束後,國木田委托好友、擁有黑客異能的山田花袋將和西島憲相關的更多資料打包發來。
“多謝,花袋。”收到資料,正坐在工位電腦前的國木田掛斷電話,鼠標移動到傳輸過來的壓縮文件包上。
一旁,與謝野醫生好奇地湊了過來。
文件解壓縮成功,二人一同瀏覽起來。然而漸漸的,他們表情變得愈發複雜難言。
某刻,二人忍不住驚呼出聲:“……東京大學。”
不遠處,聽見聲音,某個癱在沙發裡的人影微動了動。
資料顯示,西島憲的學曆隻到高中。但是令人在意的是,西島憲從小學到高中的成績一直十分優異,不僅在高中以極高的績點順利結業,還參加了東京大學的入學考試。
檔案顯示西島憲甚至拿到了亞洲第一學府、東京大學的醫學專業offer。
然而這份offer卻被東京大學單方麵作廢了。原因很簡單,西島憲在當年被檢察方告以謀殺罪入獄。後來,他因為當時按照日本法還未成年的緣故被減刑。
西島憲入獄期間,其母失蹤,至今仍未有下落。他出獄後也因為案底的緣故難以找到正常的工作,幾經輾轉後才在如今的“oxygen”酒吧暫時穩定下來。
若不是因為那宗謀殺案,西島憲此人的人生從表麵看去簡直毫無汙點,是想都不用想的前途無量。
“喂,花袋。”國木田重新拾起電話給好友花袋打去電話,“有沒有可能是偽造的檔案。”
電話那邊,花袋在鍵盤上的雙手一刻不停地敲打著,回複:“可能性很小。”
沉默了瞬,國木田平靜地說服自己:“沒什麼可奇怪的,高智商犯罪我們見的多了不是嗎。”
與謝野露出了很難理解的表情,“在升學的節點上做出這樣的事嗎?”
自毀前程這種事情聽上去不像是聰明人會乾出來的。還是說,隻是剛巧在那時露出了馬腳呢?
“要是亂步先生這時侯在就好了。”
這段時間,江戶川亂步跟著社長出差去了。
“為什麼不去直接逮捕再進行詢問呢?”與謝野問。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拿不到搜查令就逮捕是違法的。”說完,國木田的目光越過電腦上端,看向正躺在沙發上的身影,“喂太宰,你都聽到了吧?有沒有什麼頭緒。”
沙發上,太宰治抬手將那本紅白相間的《完全自殺手冊》從臉上拿了下來,他像剛睡醒一樣不是很有精神地歎了口氣:“哎……好麻煩……”
腦中不自覺閃過那雙琥珀色的瞳,太宰動作懈怠地一點點坐起身來,慢悠悠地抬眼問:“謀殺罪……他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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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時分,西島憲不知去哪裡忙碌了一個白天後回到家,此時已經修理完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正支著下巴姿勢隨意地坐在屋子門前的木質式台上,手邊放了幾本書。
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生鏽,他保持著每天看些書輸入東西的習慣。
有些冷清的院落內,三條腿的大黃狗正一臉不爽地盯著西島憲頭頂的屋簷方向,時不時發出些“嗚嗚”的低吼聲。
屋簷上,隻有半截尾巴的黑貓安靜地蹲坐在高處,挑釁般地微微搖晃著斷尾,好像不是很想理會對方。
和平日裡懶懶散散不愛動彈的大黃不同,小黑不僅性格高冷、不讓人摸,還經常神出鬼沒不見蹤影,餓了才回來西島憲家蹭吃蹭喝,常被西島憲歎為“蹭吃蹭喝的小沒良心”。
“好啦,你們彆打架了。”某刻,西島憲放下書,一臉習以為常地看向正和黑貓對峙的大黃狗,朝它招了招手:“過來,大黃。”
大黃狗耳朵動了一下,整體沒動。
“前兩天一直在下雨,你腿疼的病又犯了吧?”西島憲站起身抻了抻腰板,“我用最近在書中學到的中法針灸給你治治……喂彆跑啊!”
大黃實在是不配合,他隻好暫時作罷。
隻自己一人時,西島憲的表情豐富了許多。後麵,他又坐回了屋前,右手拄著腮,左手拿著一本翻到一半的書認真地讀著,時不時還會抬頭看一看院子裡依舊在爭鋒相對的兩隻動物。
應該是在讀小說,不然也不會一會兒忍俊不禁,一會兒又微微皺起眉來。
久違的暖霞和夕陽,混亂蕭條的地段,種滿了三色堇的院落,院落裡的披著光的西島憲和兩隻殘疾動物。
站在這附近的高處自上而向下地望著,沙色風衣下擺在風中簌簌作響,太宰治將食指關節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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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下,夜色降臨。
西島憲一如既往地收拾好自己,背起吉他去“oxygen”酒吧工作。
雨期過去了,店內不再冷清。今夜,一從酒吧後門進去,西島憲就毫不意外地被店內嘈雜的人聲包圍了。
不緊不慢地走到後台,同事兼前輩今井磷在看到他後果不其然過來催促,“白癡西島,快點準備,馬上就要到你上台的時間了。”
“今天老板也會來。”今井緊接著補充。
西島憲含糊地應了聲,開始做上台前的準備工作。幾分鐘後,實在是看不下去動作慢吞吞的西島,今井恨鐵不成鋼地上前將其摁在椅子上,又是給他凹造型又是噴發膠,沒一會兒便三下五除二地把西島憲打理得閃閃發光。
“啊啊,要是沒有磷的話我該怎麼辦啊。”半閉著眼睛,乖順地任由對方在他身上增減著什麼,西島憲嘴上好聽道。
“少貧。”今井在眼鏡下翻了個白眼,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一點弧度,提醒他:“之前的那個先生也來了。”
聽此,西島憲頓時受不了般地在喉嚨底咽了聲,眼底的溫度肉眼可見地冷淡下來,厭煩道:“誰?明明家庭和睦還出來找刺激的垃圾還是酒品差到沒邊的垃圾?”
“不是,是在前兩天的雨夜來的那個。”記不得名字了,今井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對方的特征,“身上纏了奇怪的繃帶。”
“……”
聽此,西島憲有點不可置信地在座椅裡回過頭,透過門的縫隙看向店內。店內位置有些偏僻的一角,某個熟悉的身影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出現在了視線裡。
似是察覺到了目光,太宰治上身動了動,緩緩抬起頭,店內燈光太暗了,看不清對方是怎樣的表情。
不過,應該是在看著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