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我再沒有遇見過白蘇,他向來日程滿滿當當,但那日的事情就像一個烙印揮之不去,但隻是心底隱隱的害怕。
後來想了很多,才想通可能隻是他單純地對這雙手的模樣感到厭惡。就像一個人終究喜歡美好的事物,看到猥瑣的醜陋的東西心底都會隱隱地不適與厭惡。
陳衣的父母住在鄉下,偶爾會來城裡看望陳衣,帶來故鄉的一些土特產和米酒。我覺得米酒特彆好喝,十分清口。一開始陳母看到我很驚訝,陳衣興致勃勃地跟她講了有關於我的來曆後陳母就一臉心疼地拉著我的手讓我把他們當作自家人,知道我喜歡喝米酒,以後來的日子裡都會給我多帶幾罐。
當然我一直不習慣她像我的母親般一樣親近,現在也是。
陳父是個很內斂沉默的人,陪著陳母來看著陳母和陳衣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就會笑地很慈祥,他並沒有對我過多說話,不過每次要回去的時候都會用蒼老的手摸摸我的頭發,警告陳衣不要欺負我。
真的是相當可愛善良的一家人,我從來沒有感受過親情,孔青和七禾於我來說雖然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但畢竟代替不了父母。但有他們在也是好的,可是他們都不在了。所以每當他們一來,我就會萬分地想念他們,尤其……是孔青。
但就算真的見到他了,我也不敢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現在我似乎是進入了一個非常困頓的境地,與現世的白蘇隻有一麵之緣,更彆說接近他。
陳衣似乎看我近日心情不好,某日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小芷,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裡?”
我興致缺缺,瞥了她一眼淡聲問。
她神神秘秘地從包裡掏出兩張卡:“這是‘失火’的VIP卡,你想想那是什麼地方!隻有有頭有臉的人才能去的地方!我們這次如果能混進去碰到什麼明星挖出什麼醜聞,它的轟動率……”說完陳衣極爽地賊賊一笑,我想起前幾日她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一定會作出一條大新聞。我原以為她是在說大話,沒想到她真的有準備。
“失火”位於A城的市中心,我對此地一無所知,僅有的了解也是陳衣剛剛同我所說。我模糊地認為大約就像以前的某些酒樓,隻有江湖上身份尊貴的人可享。
此時市中心霓虹閃爍,昂貴的櫥窗前陳列著珠光寶氣的古玩飾品,形形色色的人群摩肩接踵,但“失火”的店門前卻鮮少看見有人進入,足以見其門檻之高。
陳衣帶著我踏上了燈光幽暗的階梯,守衛接過我們的VIP卡十分陌生地打量我們幾眼,確認這卡不是偽造之後才讓我們入得此門中。
一進正門仍是光線幽暗的大堂,CD裡播放著醉人的慵懶女聲。角落裡擺放著好幾張看上去就十分舒適柔軟的暗紅色沙發,長長的酒櫃上陳列著包裝精致的名酒,邊上有調酒師手腳麻利地調製著色調妖異的雞尾。客人都在沙發上放鬆地品酒低語玩一些曖昧的把戲。但光線太暗我們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大堂四周皆是深不可測的回廊,隔音極好完全聽不到響動。
這個酒吧的布置與其他的普通酒吧無異,但它隱隱有一種疏離高貴的氣質。我突然間覺得白蘇應當是極適合這個氛圍的,縱然他在我麵前撒嬌耍賴毫無形象,但我清楚白蘇在毫不相關的人麵前淡漠疏離,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
而他那副孩子氣的摸樣是隻屬於我,過去的我。
陳衣拉著我撿了個隱蔽的位置落座點了兩杯茶水,而後眼神就仿若探測雷達在人群中爍爍地穿行。半天失望地垂下眼說:
“……小芷,目前沒什麼發現,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陳衣之前的無所適從很快就不見我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看著陳衣遠去的背影有些不安。突然之間感覺到有一道陌生的視線在背後遊移,我快速地轉過頭環顧四周,卻看不到有什麼人在看我。
我慢吞吞地喝完第二杯茶水時陳衣才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滿臉潮紅地走過來猛地往沙發上一坐。我摸了摸她的臉皺眉問: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衣搓了搓她的衣角表情很是局促,我緊盯著她,陳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遲疑著開口:“我沒事啦,就是這裡太悶有些缺氧。我沒出什麼亂子,也沒挖掉什麼料。”
她說道這裡失望地吐了吐舌頭。
我苦笑一聲:
“你就再煩這個嗎?本來就是碰碰運氣罷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之前肯定也有很多記者來過這裡吧,那些人怎麼會不妨著。”
“哎,這些我當然想過,不過總想著或許運氣會好一些呢……”
“有些事可遇不可求。”
陳衣聞言詫異地抬起眼然後又低下頭喃喃:
“可遇不可求嗎……”
隨後陳衣又恢複了聒噪,但我卻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剛剛他離開的那段時間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但她不願意告訴我我更不好多問。
直到夜色深沉時我們才離開“失火”,這一晚上我呆地異常索然無味,白開水倒是喝了好幾杯。陳衣顯得異常興奮,破天荒地喝了許多酒雙頰通紅。我護著她走出燈光幽暗的樓梯時她突然醉醺醺地伸出自己清瘦的雙手然後滿臉忐忑地問我:
“小芷,你說我的手好不好看?”
一陣清涼的夜風劈麵而來,我看著那雙清瘦的雙手猛然想起度假村前的事,她清瘦修長的雙手彷佛讓我看見自己當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