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他很是尷尬的表情不厚道地覺得好笑。
他看了看我頓了幾秒,居然夾起碗碟裡的菜——放到我嘴邊。
我一陣驚訝,抬眼看著他緊抿著唇糾結在一塊兒的表情。氣氛僵住了幾秒,最後我配合地張口將他夾起的菜吞入口中。
隻是看了他那個糾結的表情後好笑的心情消失了,隻覺得尷尬。
何時我和他連這樣一個親密的動作也需要偶然,然後覺得無所適從。
接下來的幾天白蘇都會打我手機提醒我按時吃飯,這天下班出了公司後居然看見白蘇的勞斯萊斯大膽地停在門口,我一驚跳上了車子,車裡的人一身米白色的開衫,正隨意地靠在車椅上。
“你怎麼來了?”
陳衣出差去了,他來公司門口乾什麼?
白蘇看我上車整了整姿態開始發動車子,“陪我去采購吧,你順道也需要好好地買些東西回去。”
“呃……”那晚的事情我還是心有餘悸,白蘇接著道:“我過幾天要去外地拍戲,所以要采購些東西。”
“是這樣。”我有些了然地點點頭。
進了超市後白蘇讓我推一輛購物車,他自己走在我身邊,沿路上拿了很多零食。我驚異地看著購物車上越堆越高的零食說:“呃……這些……都是你要采購的?”
白蘇頓了頓手點點頭。
“……你愛吃零食?”
他僵住了身子又點點頭,我背過身去,臉上呈現出一種怪異的麵部姿態。他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白蘇挑完了食物又轉戰去了煙櫃,我則自己在超市隨意地挑一些必要的速凍食品和泡麵,回來後我看他將幾包薄荷煙扔進了購物車。
“薄荷煙……?”我拿起一包看了看,頓時明白過來為什麼他身上有薄荷的味道。雖然白蘇以前身上也有薄荷香味,但那是草藥香,而煙味的話差彆可就大了。
我皺眉取出一包煙,“以後不要多抽煙,對身體不好。”
白蘇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煙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沒關係,這煙傷害不大,而且我有節製。”
“但抽煙總歸是不好的,為什麼不戒掉?”
他歪著頭不出聲,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我。
“戒不掉也不想戒,我偏愛那味道。”
我一頓,有些無神地放下手中的煙,周遭的人群明明滅滅,感覺相當恍惚。
當我再次抬起頭時身邊人卻沒有了蹤跡。我一驚,急忙環顧四周,可是人潮湧動,卻惟獨沒有休閒服黑墨鏡的身影,記憶一下子重疊在很多年前流光溢彩的夜中,那時煙火鼎盛,白蘇在燈火闌珊處衝我微笑,卻轉眼沒了蹤跡。
而後來的一切則是一場無邊噩夢。
我明知這事不可能重演,但指尖仍害怕地微微顫抖,況且沒有了獨死咒的束縛,我根本不能很好地控製情緒,急忙扔下購物車撥開人群盲目地搜尋,但四周都是黑壓壓相同的麵孔,我感覺不到他們的流動,隻覺得空曠。
突然間一雙手驀然地牽上我的,隔著黑皮手套牢牢地握住我的手。我忙踉蹌著轉向身後,雖然那雙星光般的眸子被墨鏡擋住,但心底漂浮著的世界一下子踏實了。
“總算找到你了,你怎麼不在原地等我?”
他微微皺著眉,沉聲問。
“我……以為和你走散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似乎覺得好笑,“還有我剛剛和你說過我去拿一些咖啡,你沒聽見麼?”
我有些尷尬,似乎真的沒聽見。
“抱歉。”
我抽出手,他一愣,搖了搖頭,“沒有關係,可是購物車呢?”
我啊了一聲,才想起那輛購物車在匆忙之中被我丟在了原地。
“……還在原地。”
白蘇也是一呆,半晌懊惱地說道:“既然如此就算了,現在估計早被人潮衝散了。再重新買一回吧。”
我跟他後頭不吭聲,懊惱自己也有拖後腿的一天。
而後白蘇和我又花上大半個小時裡裡外外跑遍了整個超市才將東西再一次買齊,回到車裡已十分疲倦。我走到一半才想起漏買了一樣東西,便跟白蘇交代了幾句讓他在車裡等我。
等再次買好折回來時白蘇將頭低垂著抵在方向盤上,我驚訝地發現他竟困地睡了過去,隻好輕手輕腳地坐上副駕駛座,想開口出聲喚他,卻又私心地停住。
一邊是微冷的起風寒夜,幾十裡空蕩蕩的長街。一邊是白蘇半遮掩的好看側臉,這難得的安寧靜謐令人有偷來的恍惚幸福。
我也累了一天,閉上眼倒向車座。恍惚間夢到有一年順風順水的午後。白蘇練了一下午的幻術,累地趴在我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我講話。他問我江湖,我就將自己走南闖北的快意恩仇說給他聽,說著說著他就沒了答應。我低下頭去看發現他已經合上眼沉入夢鄉。
陽光細軟溫暖,他安心地趴在我腿上入睡,我沒打擾他,就看著他的側臉度過百無聊賴的的時光亦不覺得困倦難耐。
好多年前的事了啊,白蘇。
都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可我明明隻想要那小小一隅,卻再不可得。
當愛已成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