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適應地看了看四周昏暗的昏暗，眼前是一盞小燭燈。孔青坐在我對麵，姿態優雅地切割著牛排。

我突然間神遊到雪裡青的那個早晨，他帶我去吃街邊的餛飩，舉止自然，可俗可雅。

不像我……

我望了望碟子裡的大塊牛排和放置在一邊的刀叉無從下手。

孔青看了我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刀叉問：

“怎麼了，為什麼不動？”

我在桌子下暗自搓了搓手，“其實……我剛剛在家裡就已經吃過了。現在飽了。”

“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眯了眯勾起一抹笑，“小芷吃完飯了還來赴我的約，我很高興哦。”

我抽了抽臉頰，不好意思說我不會用刀叉。

“……嚴歌，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孔青索性也不吃了，笑眯眯地看著我。

“你們那部劇，大約要什麼時候開拍？”

孔青拿起桌上的濕巾擦了擦手，饒有興趣地問：“小芷問這個作甚麼？”

“天皇召開的記者會宣稱顧笙暫時退隱，之後會攜新作重磅回歸，我相信這一切隻是托辭。顧笙本人不見得會答應，而他又是你那部電影的男主角，會不會影響進程？”

孔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眼色變得幽黑：“……小芷，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我僵了僵，沒有答話。

“小芷幫過我，我就不瞞你。那部戲很可能要暫停開拍。”

“……為什麼？”

孔青聳了聳肩，“男主角不肯合作，又何況女主角現在是空缺的。如果要重新選定人選，則又要耗費一下時間。”

我抓住椅子的把手，感覺緊握著的手心內沁出了密集的汗。

孔青看了我一眼垂下眼，表情難測，“天皇正在做他的思想工作，畢竟這算是違約，如果顧笙不來參演，那麼天皇可是要賠償違約金的。”

天皇在□□上有勢力……如果白蘇這麼一意孤行，是不是會惹禍他們？

我暗暗絞緊了眉頭，然後咬了咬牙開口：“其實顧笙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朋友，他覺得他的身份會妨礙到兩個人在一起，所以才想要退出娛樂圈。”

“哦。”孔青抬起頭，表情完全在意料之中，“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我一愣，想想也是。

“那你是斯曼爾的董事，你沒有什麼辦法嗎？”

孔青一愣怔，笑說：“小芷這是在找我幫忙麼，我很榮幸哦。但是——”他眯了眯眼，“我畢竟是一個商人，凡事利益在先。反正顧笙來不來演其實並不重要，現在男女演員滿大街都是，想找個人來演還覺得困難嗎？如果要幫忙我則還要費點心神。”

我瞪大了原地有點傻住，這樣的孔青太過陌生……陌生到讓我感覺無法招架。

他現在是嚴歌，不是那個處處為我著想的孔青，就算他是……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再去依賴他。

“對不起，是我打擾了。”我鬆開握緊的拳心，垂下眼有些自責道。

孔青突然輕笑出聲：“耐心不夠哦，我還沒有把話說完。”他支起下巴，目光絲絲遊離，“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隻要我答應幫助你，你也答應完成我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不會很過分，我就是想要一樣東西，而這東西隻有你有。”

我有的東西？

我疑惑地看著他，“如果我有……我肯定會給。”

“不一定。”

“我保證，不會出爾反爾，那麼……你想要什麼？。”

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在我以為他要開口講話的時候氣息又一滯，似乎話語在唇邊繞了個圈才打著轉出來：

“剛剛我開你玩笑，其實我是想邀請你擔當我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我這下子是完全地愣住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你說什麼？”

孔青配合地笑了幾聲然後正色，“其實這就是我要說的辦法，如果你想幫你的朋友和顧笙重圓的話很簡單，就是想辦法讓他們兩個儘快退出眾人的視線，一樣東西如果逃離了輿論的壓力就會輕鬆地多。那麼現在的關鍵就是要讓這件事儘快被人淡忘。”

“……那要怎麼做？”

孔青摸了摸手指微微一笑，“很簡單，就是製造更有噱頭的緋聞。”

“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芷怎麼在這方麵這麼不開竅呢？”孔青無奈地托腮看著我，“你們可以借這部劇製造緋聞啊，你不是圈子裡的人，突然能和顧笙合作而且傳出緋聞是一個很熱的看點，完全可以把之前的緋聞給壓下去。”

他頓了頓，又條條是道地分析下去：“更何況女主角的位置本來就是虛懸的，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如果隨便丟一個女星讓他來逢場作戲，沒有賣點效果也肯定不怎麼樣。你既是顧笙的朋友也是陳衣的朋友，他們都了解你，所以就算你們傳出怎樣的緋聞，對陳衣還有顧笙來說都不會有傷害。所以你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但是……”他看了我一眼，“而把輿論壓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的人則會損失比較大。”

他抬起眼正盯著我，“你覺得呢？”

我有些無措地撓了撓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