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很安靜，白蘇神色恬淡地開著車。我轉頭看看車窗，外麵隻有寥寥的幾盞燈火。傍晚來時開地很盛的燈籠都隻剩下零星幾盞。

白蘇突然側過頭來問：“你肚子餓不餓？”

我愣了愣，有些遲疑地點下頭，白蘇隱隱揚起嘴角的弧度，然後打了個彎停在了一個巷口。

“我帶你去吃些夜宵吧，路邊攤應該習慣？”

我點點頭，“當然。”

白蘇和我坐進了簡陋狹小的店鋪裡，正值深夜隻有我們二人，攤主倒也很熱情，很及時地送上我們點的兩抽蝦包和兩碗排骨湯。

冷夜裡喝熱騰騰的排骨湯吃蝦包填飽肚子，眼前坐著的又是賞心悅目的人，即使無關風月，這也算是極為瀟灑暢意的人生了。

本以為這種時刻該是兩個人獨處不必被打擾了，手機卻在口袋裡微微震動著，我打開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孔青，他平常鮮少給我打電話，這次想必是來問我最近的近況。

“喂，嚴歌？”

我壓低電話小小聲說。

“恩，小芷還沒有睡啊，拍攝很辛苦嗎？”孔青在電話那頭充滿笑意與關切地說，聽得我心裡一暖，加之現在心情大好，不自覺地嘴邊就掛起了久違的微笑。

“剛拍完，快回酒店休息了。你呢，還沒有睡？”

“還在處理公司的事，如果覺得拍攝辛苦一定要跟我說哦，我的手機全天為你開放哦。”那邊煞有其事地開口，“那這麼晚了就不再羅嗦了，早點睡哦。”

“晚安。”

我道了安然後掛了電話，發現白蘇正看著我，然後等我抬起頭又恨快移開視線，輕描淡寫地開口：“你們的感情真不錯，我倒沒發現……嚴歌是這樣的一個人。”

“感情？”我微微詫異地挑起眉問他，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他微微笑著恩了一聲，原本慢條斯理啃包子的速度猛地加快，一口將半隻包子撕成兩半然後再慢條斯理地吞下去。

飯飽之後我們又回到酒店，白蘇的房間很快就到了，可是意外的是他的門口還站著一個人。

“施離？”

我在心底默默地疑問，而白蘇已經叫出了聲。

施離轉過身朝白蘇大大方方地一笑，然後眼神轉到我身上頓了頓，“你們拍完回來了，還順利嗎？”

白蘇略略點頭，並不想多說話。

“很順利。”

“哦，是嗎？”施離又多看了我一眼，我不著痕跡地將眼神移開。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白蘇很客氣地朝她笑笑。

“我想和你對一下台本，明天是我們兩個的鏡頭。”她揚了揚手中的台本，白蘇稍稍一愣，但沒有推拒，反而很溫柔地笑了笑。

“可以，進去裡麵吧。”然後又轉過頭看我，“那麼我先回房了。”

“恩……”

我乾瞪著眼看著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突然間很有磨牙的衝動。

次日我困倦地出現在拍攝現場當作圍觀人群中的一份子，昨夜裡沒有睡好。至於什麼原因……

這次拍攝的是一個倒敘鏡頭，也就是戲裡兩個人的相遇。

我不動聲色地混跡在人群樂得輕鬆，有閒心仔細地觀察著周邊的布置：古老的城牆，簡陋的小攤，還有群眾演員明亮的吆喝。

而我站在一旁覺得親切。

這時候一個一襲白紗明眸皓齒的女子進入了視野，身後跟著一個垂髫少女，兩人一路邊走邊笑。我一愣才回過神，原來是施離出來了。

這時戲裡的人群都按照台本上喧鬨出聲，我扭頭看去：拐角處一襲紫衣人影騎著白馬慢慢地晃出來。他的眼神極輕地掃過所有的人，是白蘇。

白蘇目不斜視地打馬往前走，卻在經過施離身邊時那馬猛地嘶鳴了一聲。女主角被驚到，忙拍著胸口愣在原地，白蘇安撫下那匹受過馴養的馬然後衝著底下的她歪頭，一臉痞氣地笑道：“喂，你沒事吧？”

施離聞言抬起頭，看到是他又嬌羞地垂下搖了搖頭。

白蘇將手伸到他麵前展眉一笑道：“若不介意在下唐突了姑娘，不妨讓在下送姑娘回去，壓壓驚？”

話雖這樣說，卻不顧她的反應就雙手環著她的腰抱到了自己的胸口，隨後又溜著小馬慢慢地往前，徒留身後的垂髫少女一臉焦急，英雄佳人的故事便就此拉開了序幕。

坦言說我覺得這個情節相當不合古代的禮節，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再也笑不出來。

因為記憶裡也有這麼一個惡俗的熟悉的場景。

“師傅，上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