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怎麼和泉奈交流過其他事,這時候才知道對方的思維邏輯竟然和扉間有些相似,都是在念叨鹿玄和兼清的不妥之處,偶爾還會溫和地吐槽一下斑。
而他說的最多的,自然還是他那位令他尊敬的兄長。
他也沒失卻忍者的警惕,關於戰鬥的、最關鍵的事一字沒提,隻是反複說著不能理解斑現在的舉動。
泉奈口中的斑像是變了,又像是沒變,那來自久遠時空的畫像逐漸分明,不是現在的斑,反而是她認識最久的那一位。
連燭間都忍不住笑了,故意道:“他就是小心眼呀,沒有辦法!你才知道啊?”
“我哥……才不會小心眼!”泉奈瞪大了眼睛,板著的臉還有幾分威嚴,可是身體的本能讓他根本無法離開燭間,隻在一瞬間抬頭,又蹙著眉在那片溫熱的肌膚上埋下身體,念叨著“強大”“孤高”之類的話。
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也在想著斑。
泉奈不能理解斑的想法,她卻猜到了幾分。
哪怕不願承認,可在斑的心目中,泉奈比他更加優秀,他也願意認真聽取泉奈的建議,就像是當初,他或許寧願活下來的是泉奈。
也如同現在,泉奈……比斑更為堅強,也更能應對失敗。
這位年輕的俊傑難道不知道自己可能成為木葉的笑話,而燭間也不會輕易地接受他嗎?
可是泉奈還是赤裸裸地將自己的心意表明出來,比兼清更加光明磊落,也比鹿玄更加執著。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的那位兄長永遠也不會做出他這樣的事。
哪怕丟臉,斑那個家夥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反而一定要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找補回來才行。
這是斑身為兄長的驕傲,也是實力使然,其中甚至還有泉奈一兩分作用。
誰讓他是那樣尊敬斑,根本不給斑猶豫犯錯的機會,永遠都能為斑找出理由呢?
燭間沒有意識到,她以前其實也是這樣。
望著泉奈的臉,她捏了捏對方的臉頰,笑道:“你和扉間的性格,要是換一換就好了。”
扉間絕對會讓斑明白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已經半睡不睡,泉奈卻反射性地露出了一個厭惡惡心的表情,比平常那副模樣生動多了。
燭間覺得有趣,也不再招惹他,反正泉奈可比一般喝醉的年輕人安分。
隻是不知道明天醒來之後,他會多羞憤難堪呐。
懷抱著這樣的心思,她乾脆也沒再打擾泉奈,就聽著他朦朧的絮叨躺在一邊,時不時地回複幾句,想著自己的事情,而後也漸漸地沉入入夢鄉。
直到晨光熹微時聽到旁邊“咚”得一聲響,她才睜開眼睛,對上了泉奈那張充滿糾結與錯愕的臉。
看到泉奈即將張嘴,她先慢悠悠地攏了攏衣襟,做出一幅自然地姿態,“放心,什麼都沒發生。”
泉奈完全聽不得這種“調笑”,立刻板起了臉。
燭間就當作沒看見,反而做作地教訓起來:“唉,現在可真是世風日下,都到了喝醉了能摸到女忍者房間的地步了。泉奈,身為宇智波一族的忍者,你應該以身作則才對啊!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那你為什麼沒有把我趕出去?”
‘嗯?怎麼是這反應?’燭間微微一怔,她以為泉奈會羞憤離開才對。
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躲閃,反而挨近了自己一點,讓燭間都不得不向後仰了仰身體。
那雙眼睛亮的嚇人,眼底隻有她訝然的神情,帶著冷意的麵容上摻雜著篤定和壓迫,整個人都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連話語似乎也能將人灼傷。
“你為什麼沒把我趕出去?為什麼……我會睡在床鋪上,你還陪在我的身邊?”
“這……難道不是因為我是一位好前輩嗎?”燭間維持著麵上的茫然。
她是絕不肯承認自己是看泉奈可憐,又想起了水戶,才會留下泉奈的,狡辯道:“我總不能讓你醉醺醺地跑出去丟臉啊!我早就想說了,不會喝酒就不要喝!忍者就要維持清醒才行啊!你……”
“我不覺得丟臉。”
“什麼?”
“我說了,我不覺得丟臉。”泉奈的神情執拗地就像是頑固不化的臭石頭,“追求自己喜歡的女性並不會丟臉,強自隱藏住自己的心意,放任自流的人才是真正的丟臉!”
燭間沉默了,她感覺自己被罵了,兩世都是。
可奇異的是,她其實一點都不覺得懊悔,仿佛之前的懊惱和胃痛全都是虛假的一樣。
她清楚地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她,即便因殺死斑而覺得愧疚,卻絕不會後悔的她。
沉默了兩秒,燭間終於決定攤牌。
“這確實很丟臉,”她點了點頭,第一次毫無感情地望向了泉奈,“可是能怎麼辦呢?我愛著斑,可我也沒有那麼深愛斑;我也相信斑愛著我,可他最愛的還是你。這一點就算是你死去也沒法改變。
“泉奈,我可以相信日向兼清,相信奈良鹿玄,但我沒法信任斑,也不相信我自己,這才是最大的問題,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