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真的是苦澀嗎?
童年的記憶是那樣鮮明,掛在回廊上的風鈴“叮叮”作響,他依舊記得母親搖著扇子等待父親回來的景象。
盤子上擺放著栗子糕,茶壺裡的茶水熱了又熱。
那個男人也許會出現,也許不會,可每當他到來的時候,母親的臉上總會綻放出最美麗的笑容。
直到父親亡故,那抹笑容才從母親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母親常常哼唱的和歌。
他曾經賭誓自己決不能成為父親那樣的男人,可是……可是……
“鹿玄,你怎麼了?”
鹿玄微微回神,這才注意到自己抓住燭間的力量越發用力,對方卻沒有一絲動容,隻是眼角眉梢皆帶著小心。
那樣的神情……和記憶中的父親越發相似了。
她深吸口氣,想要說些什麼,鹿玄卻扯開了嘴角,先她一步開口了。
“你寫在信裡的事,我可不會接受。嘛~你總不可能結婚吧,唔……不如說,如果你要結婚的話,不是更應該考慮我了嗎?至少我可沒辦法像是日向兼清一樣時刻盯著你,或者像宇智波泉奈,把你的情夫打個半死啊!”
說到後半段,他到底有些咬牙切齒,眼睛還盯著燭間。
他沒提漩渦水戶,因為知道那根本還是沒影的事。
重點是燭間怎麼會寄出那封信!
“哈,總不能是因為扉間吧,他嫉妒了嗎?還是看不順眼?”想到這段時間,扉間對他拒不回複的冷臉,鹿玄不禁口出惡言,卻沒有想到,對麵燭間的神情忽的僵住。
“這……那……扉間……他確實有點看不慣嘛。”燭間竟然這樣答道,鹿玄也不由得愣住了。
什麼叫他看不慣?就算千手扉間看不慣,但是他難道能夠管到自家姐姐的頭上嗎?
可是聯想到扉間的冷臉,他的心裡又不禁一“咯噔”。
“啊……主要還是他道德值太高了,我也覺得沒什麼啊,但是就他覺得很丟臉,所以……”燭間還在解釋,鹿玄卻不相信。
若是說彆的事情就算了,在這種私人的事情之上,燭間怎麼會按照扉間的想法去做?
他沒有戳破這一點,反而像是沒聽懂一樣,重重按住了燭間的肩膀。
“燭間……”
“啊?”
“你還記得你最初和泉奈一起來找我的事嗎?”他鄭重問。
“當然記得啦。”
“其實我一直想問,為什麼……你當初會找到我?”鹿玄語氣沉凝,眼眸牢牢鎖住了神色逐漸變得默然的燭間。
“那個時候我根本聲名不顯,不過是奈良家不爭氣的浪蕩子,你直接帶著他找到了我。還有那種不自覺的熟稔和信任,你居然答應我,和我在一起……”
鹿玄重重呼出口氣,最後才像是名偵探一樣說出自己的結論:“你是不是早就在‘未來’認識了我,所以才會直接找到我?是不是在那個未來……我依舊愛著你,所以……你才會和我在一起?”
這不是個好時機,不然鹿玄就會欣賞到燭間滿頭大汗的模樣。
現在她隻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鹿玄沒有等待,他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停下來,說不定就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還有那個絕,他難道就是未來的斑?嗬……彆這樣看我,那個金發小子總用可憐的目光看著斑。他有什麼值得可憐的?不……可憐的,大概就是從來沒有和所愛的人在一起吧?”
聽到他的語氣變得不善,燭間有些無奈:“鹿玄……”
“不,你得聽我說完。”鹿玄越發認真,無論是聲音還是姿態,“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想改變那個未來,不管是好是壞,總歸不能再像是以往一樣。嘗試不同的方法,不同的路徑,乃至……不同的人,我並非想要指責你,甚至說……如果你沒有這樣做,你根本就不會選擇我吧?”
他幾乎全部猜對了。哪怕從來都知道奈良鹿玄很聰明,但是這個時候燭間依舊覺得佩服,連嘴角的苦笑都帶上了幾許輕鬆的意味。
“你根本就是看著我的神情胡亂猜測吧,彆以為我不知道!”她指出了重點。
哪怕鹿玄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可能憑空猜出未來的情形,可是燭間性格粗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隱藏,對方才順著說了下去。
“可這都是事實吧,”鹿玄頓了頓,眼底的探究越發明顯,“你沒告訴任何其他人的事實,連扉間也是。”
燭間低了低頭,“我要走了,所有的影都去了那邊和……那個‘絕’對戰,他們不會輸,但是我至少要在最後出現吧。”
鹿玄心中一緊。他知道此刻燭間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因為這分明不是個好時機。
可他能說什麼呢?
講感情?講過往?在這樣的戰場之上?
那未免太過婆媽了,也絕對無法說服燭間,甚至無法在她的心底劃下印記。
腦海電轉之間,他本能地伸出手臂,拉住燭間的同時,已經下定了決心。
“燭間!”鹿玄神色鎮定,黝黑的眼眸裡卻帶上了幾分焦急,“你是千手燭間,是我在這世上見到過的最強大的忍者。你該無畏無懼,無拘無束,執自己的理念所鑄成的利劍,劈儘阻住你前路的荊棘。
“你已經重來一次,難道這一次,你……還會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