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喜迎貴客,古茶樹香滿人間 張苞……(1 / 2)

漢相治蜀 掌燭 4451 字 11個月前

漢軍先鋒張苞領兵來到永昌城下時,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但見北門城根下雜草環繞,那古舊的城門曆經風雨侵蝕,已是鏽跡斑斑,隻有城樓上一麵大旗“突突突”地迎風飄揚,旗幟中間,繡了一個大大的“漢”字。張苞心中大喜,向前喊道:“我乃丞相帳前的前隊先鋒張苞是也。爾等快快通知城中官員,開門迎接丞相到來!”

城樓上探出兩個士兵的頭來。自從雍闓死後,塔樓上的大鐘沒有再被敲響。此刻,這兩個守衛看著張苞帶領的這支行列整齊的騎兵,威風凜凜,鎧甲鮮明,分明是漢軍的裝束。趕忙跑去報告隊長。隊長不敢怠慢,忙命人飛速報給呂凱將軍。

呂凱此時正身著一身便服視察糧庫。這麼些年沒有收到朝廷的供應,呂凱和其他官員一樣,常常將官服擱置起來,不敢多穿。此時,望著正在入庫的糧食,呂凱心中在默默計數,看看除去每個人的口糧,今年能有多少結餘,能不能用它增添些公務用品,買點馬匹。這時,守門的士兵一路小跑過來,向他稟告張苞將軍的話。呂凱一聽,大吃一驚,趕忙打發這個士兵回到城頭準備開門迎接,又讓人四處通知王伉將軍和其它城中官員,儘快前往北門。呂凱自己急急忙忙地趕回家換上官服,再匆匆奔往北門。

當呂凱、王伉及眾官員登上北門城牆時,已經過了近兩個時辰。丞相率領的大軍早已經黑壓壓地等在城外,刀槍劍戟在夕陽下耀眼炫目,隊伍旗幡隨風招展。丞相坐在頂著曲柄傘蓋的馬車中,一動不動,任憑微風掀動他的衣角,手中的羽扇輕輕搖動。他左邊的武士背著掌控生殺大權的黃金斧鉞,右邊的武士抱著總督全國兵馬的禦賜符節。身後一麵大旗迎風招展,上麵寫著:“漢丞相諸葛。”前麵為他開路的,是年輕勇猛的張苞將軍,後麵押陣的,正是老當益壯的趙子龍將軍。其餘武將,在丞相身後左右排開,高頭大馬,耀武揚威。他們已經等得很不耐煩,沉著臉,□□的戰馬不時地跺著蹄子。

城門久候不開,丞相等得擔心起來,不知道城上漢家大旗的背後,是何人在守城?永昌是漢朝通往南亞的一個商貿樞紐,曆來是商品流通的必經之地。蜀中的各種商品包括生絲、蜀錦,就是從這裡向西到達印度,經阿富汗到達羅馬;或是從永昌向南行到緬甸仰光直達印度洋出海,遠至西亞和歐洲。昔日的永昌郡人口眾多,物資豐富,商業發達。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收到永昌的消息,不由得丞相為之擔心。

站在城牆上的官員們看得清楚,確實是諸葛丞相親自帶領大軍,來到永昌城。官員們趕忙快步走下城牆,打開那兩扇沉重的城門,隨著“嘎”地一聲,城外的陽光照射過來,一時間炫人眼目,難以直視。呂凱走在最前麵,後麵緊跟著王伉和眾多官員,來到丞相的馬車前,躬身下拜:“屬下永昌功曹呂凱,率城中大小官員,迎接丞相來遲,還望恕罪。”

看到眾人恭恭敬敬地出迎,丞相懸著的心方才稍微放下。他問呂凱:“呂功曹,你與眾人何故來遲?”呂凱說:“稟丞相,去年雍闓圍城,因城中缺糧,屬下們的馬匹被宰殺為守城戰士充饑。至今尚未再購買。今日,我等眾人都是步行到此,所以耽擱來遲。”丞相打量著眼前這一群官員,他們都穿著洗得褪色發黃的官服,有幾個人缺少官帽,隻在頭上紮著布巾;也有人沒有官靴,隻穿了雙便鞋。丞相不由得眼圈微紅,心中愧疚。這些年朝廷一直沒有給他們任何物資補給,也鮮有消息溝通,他們集全城之力,依然堅守城池,真是艱苦卓絕。

丞相走下馬車,扶起呂凱,感歎地說:“是我來遲,讓城中官民受苦了。各位這麼多年堅守孤城,與世隔絕,不與賊人苟合,實在是稱得上忠義孤勇。我萬萬沒想到西南邊陲的一個城鎮,民風會如此敦厚耿直!讓孔明衷心敬佩。”

呂凱這個頑強的漢子,經曆種種艱難都從未淌過一滴眼淚,聽了這話卻忍不住潸然淚下。他他拜伏在地,說:“丞相親自領兵,行軍數千裡,深入南方蠻荒之地,平定叛亂,結盟南中。永昌從此不再閉關封境,百姓得以自由出入,此皆仰仗丞相之恩。”丞相說:“來日我一定表呈陛下,撫恤嘉獎眾位官員。”

突然其來的喜訊讓官兵們喜極而泣,一年又一年的盼望終於成真。士兵們敲響城門上的大鐘,讓所有人都知道丞相進到永昌城的消息。清越的鐘聲一下接一下,伴隨著大軍進城的號角聲聲,悠悠地傳向四麵八方,在天地中反複歡鳴。

永昌城的街道寬廣平坦,卻破敗不堪,荒草從石板縫中冒出身子,寒風卷起落葉,肆虐地掃過街麵。兩邊高高大大的商業鋪麵大多關門閉戶,一把把鐵將軍門鎖牢牢地扣住門環。一個老人,坐在店前的石階旁,嘴裡含著長長的煙杆,煙鬥裡空無一物。看到丞相一行,他半張著嘴,滿臉震驚,遲滯的眼睛中生出些許期盼。街道兩旁的民房,高高低低的屋脊鱗次櫛比,卻大多破舊殘敗,人們從窗戶裡探出頭,在半開的門戶中側出身,用好奇的眼光探詢著,追隨著丞相一行的身影。隻有孩子們在四處奔跑著,清脆的歡呼聲回蕩在街頭巷尾。這昔日西南最大的商業中心,在自我封城多年之後,早已麵目全非,風采全無。

丞相卻對永昌充滿信心。城中有這樣堅貞忠勇的官員和百姓,它的繁榮昌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