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死的時候死得並不痛苦。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灰暗的天色和過去的每一天彆無二致。沒有風,雲也變得沉重起來。
"交出來。"
青年目光灼灼:"交出來,陸沉。"
陸沉獨自站在天台邊上,麵前是曾經的朋友下屬,血滴滴答答地從他的斷臂蜿蜒流下,彙成一塘黏膩的水窪。
"這麼多人,"除了臉色有些蒼白,陸沉仍是平日裡泰然自若的模樣,半點沒有被圍困的驚惶,"真看得起我。"
四級、三級、四級、四級、三級、三級,陸沉一眼掃過去,對麵二十來人,就沒有三級以下的。
領頭的紅發少女開口說道:"陸沉你已經中了蜂毒,現在就是一個廢人,交出通行證,讓你死一個痛快。"
陸沉能感覺到體內的阻滯感,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將腸子都擰緊了。
這麼多人想殺他都沒能殺得了,但看來今天要栽在這裡了,陸沉不甚在意地想。
但如果不是中了毒,他們想殺他也沒那麼容易。
陸沉漠然道:"對付一個中了毒的人還派來這麼多人,不知道你們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起自己。"
他剛才試圖強行運轉異能,絞痛陡然更猛烈了。穿腸破肚不過如此。但陸沉麵上仍不露分毫。
"她給了你什麼好處?"陸沉問人群中的青年。
他最好的朋友。
唯一有機會給他下毒的人。
青年也成功了。
陸沉懷疑過身邊很多人,獨獨沒有懷疑過他。
陸沉沒有憤怒怨恨,也不是想拖延時間,隻是單純的好奇。
有什麼能讓他背叛自己,想置自己於死地。
他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走過了這麼多坎坷困厄,陸沉以為至少他可以信任。
但信任果然是最奢侈的東西。
陸沉在等一個答案。
"我愛她。"青年望著紅發少女,眼裡是拳拳情意。
"哦,"陸沉笑了笑,"我明白了。"
陸沉其實沒有嘲諷的意思,青年卻像被激怒了一般,"陸沉你冷漠狠厲,心思深沉,你有這一天,也是你咎由自取。"
"倒也不用給自己找理由,"陸沉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殺過的人何止眼前這些,青年一路走來腳下的屍體也不比他少,"偽善的作態演給誰看?"
不殺人才需要理由,殺人是最不需要理由的。
陸沉不急不緩:"想殺我的人太多了,多你一個不多。"
"彆跟他廢話。"紅發少女話音一落,她身邊三人猛地欺身上前。
陸沉不避反迎,他的異能全封,一臂已斷,身上大大小小被火燎到的水泡和風刃切開的皮肉,血隨著他的動作飛濺開來。
可陸沉在三人的夾擊間卻依然遊刃有餘,甚至還能找到機會回擊。
好利落的身手!
三人久攻不下紅發少女的臉色愈發難看,"沒用的男人,丟臉死了。"
她攤開手掌,手心裡是燃燒的火焰,一息之間,火焰猛地竄起,彙聚成碗口大的火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陸沉襲去。
陸沉緊急避過撲麵而來的火球,卻也被乘隙而入的第四個人一刀割破臉頰。
陸沉極速後退,躲過兩記疾刺,長發少女旋身一躍,後空翻輕盈地落在地上。
四級。金屬異能。
陸沉認出她們了,時雨時亭姐妹花。
時亭遙遙歎了口氣,"長得這麼好看,有點不忍心下手。"
她說完,手裡的刀化作三隻飛鏢,衝著陸沉的雙眼和眉心射去,人也隨之而上,速度竟不遜於飛鏢。
腕上的銀鐲瞬間熔化爬上手指,握在時亭手裡又是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