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鷺是傾巢而出了嗎?"陸沉騰空而起,他的速度並不受異能控製,意外比時亭還快,"我以為,南邊北邊互不打擾。"
時亭控製著空中的飛鏢不斷轉向,星飛電急向陸沉襲去。
其間拋接轉搶,數度猛攻,一手短刀玩得出神入化。
刀已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與她合二為一。
陸沉隻能避開,卻無法回擊。
"你們都下去,"接連幾次劈砍都被陸沉利用其他三人輕鬆避過,時亭皺眉說道,"礙事。"
三人依言停了手,時亭收回飛鏢化作另一把刀,再次攻上。
短刀銀色的刀刃宛如翻飛的蝴蝶,旁人看去都是刀鋒晃動的殘影,險而又險。
時亭極儘刁鑽地上挑、繞後、斜刺,陸沉竟也不可思議地避開了。從沒有人在她手裡走過這麼多招,每逢千鈞一發的時刻,陸沉都剛好避開。
陸沉是什麼怪物。時亭有些沉不住氣了。
"還不出手?看熱鬨要看到什麼時候?"時亭衝時雨喊道。她們並蒂雙生,配合遠勝單打獨鬥。
時雨緩緩升至空中,眼睛染上火焰的赤紅。
時亭攻擊的縫隙被時雨完全補齊。
接連不斷的火球如風雷橫行,速度越來越快,體積越來越大。
密集得沒有半分喘息。
陸沉想避開時雨就避不開時亭,他必須二選一。
陸沉選擇避開時雨,他身上的刀傷越來越多,血在白色襯衫上大片大片暈染開,陸沉卻仿佛沒有知覺,眼神如冰,總是精準地避開最致命的攻擊。
時雨雙手豎起火牆,緩緩向陸沉逼近,再一次威脅道:"通行證。"
陸沉覺得很諷刺,下城是上城的娛樂場,下城人是上城人無聊時養的狗,甚至連狗都不如的。
狗還要懷胎,他們是造物工廠裡批量基因編輯後培育的產物。
所以他們有那麼多形態,那麼多異能,但在他們奇特的能力之下,是無數未能存活的"同類"的屍體。那些"半成品"被廢棄在焚毀站,堆積如山。
陸沉腳尖輕點,悄然躍上欄杆。他指尖夾著一張黑色的卡片,麵前的火急急停了。
下城人出生的意義就是成為玩物,供上城人取樂。上城人喜歡看他們相互殺戮相互欺騙的戲碼,就像現在這樣。有張力夠刺激。越殘忍越喜歡,越痛苦越喜歡。戲劇好看就是他們全部的價值。
可無數的下城人仍為了那一張通往上城的通行證瘋魔。
無數人爭搶,無數人死去,還有無數人前赴後繼。
通行證在陸沉手指間來回翻轉,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它,流露出熱切的渴望。
那是天堂的門票,是通天路,是青雲梯,下城人奉若至寶。
陸沉拿到了,他踏過了火與血,牢牢地握緊了這張卡片,握緊了他現在所擁有的全部。
一張輕飄飄的卡。像一根頭發握在手裡,握得再緊,始終也握不住它。
陸沉看著他們,曾經他也像他們一樣,將通行證當作畢生的追求。
他拿到了,然後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陸沉透過永遠灰暗的天幕看向另一頭的人,下城人是不配享有陽光的,陽光隻在上城人成批下發的書裡。
書裡還有上城人勾勒的無端美夢,這樣的美夢逼他們活著,也逼他們死去。
無數的上城人透過鏡頭看著這一幕,他們追捧的明星------他從未見過陽光,但眼裡似有烈日。
陸沉手指一鬆,卡從指尖滑落,從天台墜下。
"真沒意思。"
如果他不能選擇怎麼出生,他至少能決定怎麼死亡。
2750年,陸沉在拿到通行證的一月後,自毀。
他碎成了齏粉,風一吹就散了。
難以收集,無法克隆。
無數的上城人記住了他,記住了他那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