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毀了這裡。"

一個聲音憑空出現在陸沉腦海裡。精神控製,陸沉反應過來。

"是你?"陸沉問037，他的眼神不乏嘲弄，像在說不自量力。

"不是我不是我。"037趕緊撇清關係，它對宿主的控製有限，而且陸沉壓根不是正常人，它根本控製不了他。

"停下，你不能毀了這裡。"

聲音聽來多了幾分壓迫還有隱隱的急切，但陸沉知道他控製不了自己，"如果你想要我停下，最好是走到我麵前說出理由，而不是擅自鑽到我的腦子裡。"

有人走到陸沉麵前，端著酒杯，語氣輕鬆，眼底卻是警惕和防備，"喝一杯?"

陸沉知道他就是那個人。

"有事?"陸沉問，樣子冷淡而從容，仿佛隻是在應付一個搭訕者。

"你不能毀了這裡。"來人壓低聲音。

陸沉神情冷漠，"為什麼不可以?"

"你知道為什麼你能這麼輕鬆混進這裡麵嗎，因為上城人對我們沒有提防。但如果你毀了這裡，從今天開始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上城人一定會針對我們做出更多更嚴格的控製。"

037不住地讚成:"沒錯沒錯，是這樣的。"

陸沉似有所察地問眼前的青年:"你叫什麼名字?"

"沈新。"

主角,難怪。

"這裡會被毀掉，但不是現在，它會在最恰當的時機被毀掉，"沈新說，"我可以向你透露一點，它會作為我們反抗的口子，讓我們撕開上城人的偽裝，撕開他們的/人/皮/麵/具。"

他的話躍躍試欲，但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睛，冷靜審慎，隨時在觀察隨時在算計，陸沉覺得熟悉，他突然想起，曾經他看鏡中的自己也是同樣的眼神。

037還在一個勁地肯定:"聽主角的，沒錯沒錯。"

"你閉嘴。"陸沉對037說。

"所以在那之前，就讓這個吃人的地方一次次地吃人嗎?"陸沉反問。

"自由是一定會有犧牲的。"沈新說。為了最後的勝利，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幾條人命而已，是最劃算的買賣。如果他們在一場賭局，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下注。

沈新的眼裡閃著無機質的光。一直逆光，陸沉這才發現沈新的眼睛是豎瞳。好像基因編輯給了他這樣一雙眼睛的同時，帶走了他身上作為人的一部分。

"為什麼你會在乎呢，我知道你，陸沉，"沈新笑得沒心沒肺的，笑裡帶著輕蔑，"明星嘛。"

他們不該有對人命的顧及，所有參加過遊戲的玩家都不該有，他們被創造出來就是高效的殺戮機器，隻是為了有趣才讓他們像人。但他們太像人了，有時候上城人也會糊塗，所以上城人喜歡他們，甚至崇拜他們。

使機器產生思想是一件危險的事，上城人同時創造了他們的世界，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不太滿意，沈新自己就不太滿意。

台上的人又給秦煜打了一針迷幻劑，他們得趕緊把他脫手了。陸沉能預見接下來他會經曆什麼，他會被折磨到半死不活，他會被打碎得再也拚不起來。

儘管陸沉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但他很確定。

陸沉殺過人，在遊戲裡在遊戲滲透的現實裡，而且他還會殺更多的人，上輩子他就是這麼做的，他也隨時可能被誰殺掉。

但他們都是為了一些東西而死的，吃的、漂亮的衣服、或者就是想要活下去。但在這裡，在這個華麗冰冷的宴會廳裡，隻有屈辱。

陸沉沒有被沈新激怒，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解釋。

"我就是要毀掉這裡，"陸沉笑得散漫不羈，"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