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頂著從彆處順來的洗得泛白的牛仔帽,叼著地上撿來煙屁股蹲在遊戲出口的人群裡。
隻是換了身衣服,做了點塗抹,佝僂著背的樣子卻像換了個人,淩厲的氣質和眼神一點找都不著了。
在每個遊戲出口都聚集著這樣的二道販子,沒資格進入遊戲,手裡卻有一些小卡和野道消息。
正規的交易鋪走的交易流程繁瑣,有時候反而不如這些蹲點走場的小販方便,玩家多少都和他們有所往來。
偶爾玩家間想以物換物的,也會在這裡等著碰碰運氣。
遊戲出口就是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什麼時候來都有一群人聚集在這裡,而這樣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好打聽消息的地方。
一群人聚在一起無事就喜歡搞點小賭,陸沉熟練地切著牌,臉上像被煙熏黑了,指縫間都是灰黑的煤渣,隨著他摸牌的動作撲簌簌往下落沾到牌上,"真快活不下去了。"
"大家都不容易。"人群中有人歎了口氣,一時之間氣氛陡然沉重起來,聊起這個話題,難免想到自己,想到這些破事。
陸沉接道:"我還做工有東西可以換,那些其他的人,"陸沉沒往下說,給了一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眼神,"有時候真不想活了,但想起家裡還有人又實在是舍不得,我還有一個女兒,才三歲,乾脆哪天都一起走了算了。"
陸沉說完抹了一把臉,眼睛紅著看向彆處,他說的這個走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除了拍拍他的肩膀,其他的一切安慰都是蒼白的。
"彆這麼悲觀,"陸沉對麵的乾瘦老頭噴了一口煙,"感覺會有變化。"
陸沉還沒問,坐老頭旁邊的人先炸了鍋,嗆道:"會有什麼變化,這幾十年都這樣,咱們過的是人的生活嗎?"
"我,我,我,"老頭似有話想說,但吞吐起來,"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名堂,等眾人具體再問老頭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了。
人群散的時候陸沉跟上了那個老頭,"彆跟著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老頭固執道。
"我跟人打了個賭,就是想要個答案,我賭你說的真話,他堵你撒了謊安慰我。"
"你贏了。"老人說。
陸沉:"你發誓。"
老人道:"我發誓。"
"我就知道我會贏,"陸沉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臉,"我打賭就沒輸過。"
老人從鼻子裡嗤了一聲,"你不信?"陸沉說,"剛剛打牌我可是贏了三厘,打賭又贏兩厘,今天一共贏了五厘,你今天一厘不贏倒輸半子,你還笑我?”陸沉擺擺手,"本來想跟你賭一把的,算了不欺負老年人。"
陸沉說完轉身便走,一點不猶豫,老人追上來喊道:"你小子站著,你想賭什麼?"
陸沉不搭腔:"我不跟你賭,錢我今天贏夠了,你什麼都沒有,我跟你賭什麼。"
老人咬著後槽牙在猶豫在掙紮,陸沉嘖了一聲,不在乎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猜到了,你知道的消息,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
老人震驚道:"你怎麼會知道?"
"那我們打個賭,"陸沉慢悠悠地說,"你贏了,我就把我今天贏的五厘給你,還倒貼五厘給你;你輸了,你就得把你身上的卡讓我抽一張,怎麼樣敢不敢?"
老人咬了咬牙,"賭就賭。"他不信陸沉能知道。"你說我知道的消息是什麼?"
陸沉飛快地說:"下城要發生暴/亂了。"
"放屁,"老人同樣飛快地答道,語氣裡滿是愉快和沾沾自喜,"什麼暴/亂,我看見上城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