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的視線掃過陸沉的眼睛,最後隻說:"看了視頻。"
在陸沉觀察秦煜的同時,秦煜也在觀察陸沉,陸沉帶的人/皮麵具很真,真到所有的表情都毫無違和感,但陸沉的眼睛,隻需要一眼秦煜就能分辨。
秦煜永遠記得他在徹骨的絕望和寒冷中,抬眼撞進的深邃眼眸。
秦煜曾經以為至少有什麼是他可以抓住的,但他連死的自由都沒有。
他在那個水晶籠子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粉碎了,世界向他擠壓過來,他喘不過氣。
鎖鏈套在他的手腕上,而他站在懸崖邊,下一秒就會跌落、墜入萬丈深淵,然後摔得粉身碎骨。
秦煜看到了未來,他再努力也沒辦法將自己拚湊起來的未來,他會每分每秒都活在屈辱的地獄裡,下城和那地獄相比都算得上天堂,他永遠走不出那一天,無論他嘗試多少次。
沒有什麼比屈辱更可怕更令他崩潰,但那和性無關,是被踐踏,從裡到外的踐踏。
但陸沉向他伸出了手,那是第一次有人向他伸出手。
秦煜握住了。
生命裡第一次有光落在秦煜身上。
秦煜看著陸沉,來來回回想的都是,陸沉會和他們不一樣嗎,在陸沉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之後,他會和他們不一樣嗎?
秦煜想,他不願抱有期待,不敢抱有期待,但他還是在期待。
陸沉:"應該不止是地下黑市的視頻,是嗎?"
陸沉在得知地下黑市的視頻被上傳到網絡之後,第一時間選擇最近的點進入了遊戲。
他要先掌握主動權,而不是被逼著進入哪個遊戲、誰的遊戲,無論是上城還是沈新帶領的反叛軍,都沒有辦法這麼迅速地深度乾預已有的遊戲,陸沉賭的是這一點。
進入遊戲之後終端就沒有信號了,陸沉實際上沒有點開那些視頻,他看到自己的臉仍感到排斥,但他知道沈新想做什麼,沈新會把一些他們做的事轉嫁給他,沒有比他更好的背黑鍋的人選了。
反叛軍需要一個明麵上的\"領袖\",實際上的傀儡和眾矢之的,所以沈新放出來的應該不隻有地下黑市的視頻。
但怎麼能讓傀儡聽話,最簡單的方法是讓他沒有退路。所以他們讓他和上城人完全對立,在上城必死無疑。逼得他最後沒有選擇,不得不依附他們。不是合作,不是犀牛和犀牛鳥,而是馬鞍藤和菟絲花。
"嗯,"秦煜說,"我以為我看了你從小到大的紀錄片。"
事實上,秦煜不止看了一遍,到進入遊戲之前,他都在看曾經的陸沉,那張麵具底下原本的臉,美竟是一種表情,鋒利如刀。
"有些什麼?"陸沉問秦煜。
"很多,你參加的遊戲,你生活的片段。”陸沉陡然升起的憤怒,秦煜截住了話頭。
陸沉神色驀地冷了下去,037能感知到他在想什麼,儘管他如此憤怒,他仍然在計劃和計算。
上城人想要他盛大的葬禮,而不是無聲無息地死去,在這一點上,沈新預料到了嗎,陸沉眼神嘲諷,那銳利穿透轉播的信號,蠻橫地衝撞了所有視線。
陸沉抬手緩慢地撕開了麵具。
麵具不用損壞,可以直接揭下,但陸沉知道正有無數人看著這一幕,不止是上城,還有來自下城的眼睛,戲劇性,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他也知道自己的優勢是什麼。
在麵具之下是一張能使人心變得脆弱的臉。
陸沉在鏡頭前展示自己的身份卡,“我很喜歡我的身份,被金主包養的小明星,”陸沉莞爾一笑,“我們看看這局遊戲,究竟誰能活到最後。”
“這局遊戲,玩得放肆一點?”陸沉問秦煜。
但秦煜知道,陸沉並沒有在等一個回答,於是秦煜沒有說話。
他隻是看著陸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