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拜蒙所念乃是某種術式的咒語,兩人條件反射地便做好了戰鬥準備。但是直到拜蒙說完最後一個詞,四周都沒有任何異常發生。再定睛一看,拜蒙隻是抱著手中的空酒瓶,仿佛抱著一個剛剛受洗的嬰兒。
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兩人第一次感到進退維穀。眼前他們遲遲不願意離開,拜蒙放下空酒瓶,又踱步至另一邊的某個書架旁,隨手拿起一本書,語氣裡滿是無奈:
“既然不願意走,那麼就由我來為你講個故事吧。”
「第一幕——巴黎即景·暄和之禮頌」
隨著書頁被拜蒙翻開。一陣風驟然拂起,竟將周殊宇和孫銘辰直接帶到了空中。但奇怪的是,除開他們之外的一切卻都沒有受到影響,地麵的拜蒙甚至仍淡定地看著書,任由和煦的風為自己翻動書頁。這樣柔和的風自然不可能傷到周殊宇與孫銘辰,兩人迅速驅動神力,便在風中穩住了身形。
「第二幕——灰色與藍色·終朔之高歌」
“我記得每一個細節,敵軍穿灰色,你穿藍色。”拜蒙悲傷地朗讀起書中的對白。緊接著,空中原本的無形無色的風立時便被分成了灰色與藍色兩股相互凸顯的風,整個大殿上空仿佛都浮動的灰色和藍色波浪,相互拍打著對方,又形色分明地散開。
防範不及的二人也在無儘的風浪中發現:被不同顏色的風吹到後,自己的情緒便會不受控製地發生變化——灰色的風使人憤怒,藍色的風使人憂傷。這能力儘管詭譎,但也不難猜到其源頭也不過隻是絮亂的風而已。兩人迅速在空中釋放神力護罩,便不再受影響。
「第三幕——雲雨成蹉跎/躊躇傷分合·悲索之歎曲」
空中的風浪不斷膨脹,逐漸形成旋風,不斷侵蝕著兩人的護罩。周殊宇暗歎不妙,抬手正欲喚出雷霆,但空中凝聚的神力卻在頃刻間被越發繚亂的怒風吹散。而僅是他舉手投足之間的功夫,駭人的狂風便不分彼此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更加瘋狂的龍卷風。而周殊宇和孫銘辰的護罩卻都已經差不多快被磨損殆儘,導致兩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灰藍兩色風對情緒的乾擾。
置身於這不息的勁風中,他們也無法再隨意施展攻擊。旋風不僅使他們舉步維艱,難辨方位,連帶其中被揚起漫天的沙塵也近乎完全遮擋住了兩人的視線。無從施展拳腳,更無法看清目標,束手無策的兩人隻能任由自己在狂亂的龍卷風中飄零。
“在風中旋舞的人們,會忘掉引力。”
地麵上的拜蒙喝了一口酒,一邊看著書一邊感歎道。
「終幕——永誌不忘·靈吹之史詩」
孫銘辰一直在等待。儘管怒風壓迫著雙眼幾乎無法張開,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留在周殊宇身上的印記已經離得很遠了。被這風吹來吹去,他本就已經有些怒不可遏。再加上受到了情緒上的影響,更是火上澆油。終於等到孤身一人的時刻,於是孫銘辰立即喚出煜星劍,絲毫不顧忌自己很可能會被擴散開來的火焰燒傷的風險,奮力將爆發出大量火焰的煜星劍向著舉在身前。
「刑火·奔炎流星」
至於噴射而出的火焰能否一次就將他帶回地麵,就隻有聽天由命了。不過即便無法看見,孫銘辰也能夠肯定,包圍著他的這道龍卷風已經被染成了通紅的火龍卷。但灼熱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孫銘辰賭贏了,煜星劍的反衝力讓他來到了風眼所對應的地麵,他也得以暫且穩住身形,有機會發起足以破壞龍卷風的進攻。
「刑火·爆炎地獄」
孫銘辰再次揮動煜星劍,迸發出駭人的爆炸。噴湧而出的熱焰頃刻間便破壞了龍卷風原本的流體結構,上一刻還咄咄逼人的旋風就此化作烏有。但孫銘辰還沒有停下,而是趕在彆的龍卷風靠近前就看好下一個目標的方位,並以爆炎的衝力闖入其中,再以同樣的方法將其消除。
一次又一次的爆破,直到殿內所有的龍卷風全都被徹底根除。
當正西淩空殿又恢複了最初的平靜,周殊宇才蓬頭垢麵地從自己的空間中傳送出來。由於雷元素本身被風元素克製,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孫銘辰冒著灼燒之痛清除龍卷風。儘管後者能夠靠光元素迅速治療燒傷,但灼燒時的疼痛可是如何也無法免除的。
但不管怎麼說,兩人最終還是化解了這個難纏的術式。此時場上又隻剩下了和煦的微風,仔細觀察還能發現,這微風竟能夠治療孫銘辰身上還沒來得及愈合的傷口。
待二人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拜蒙也心滿意足地合上了書本:
“看樣子,身臨其境的沉浸,似乎也讓你們對這個故事的艱辛感同身受啊。”
故事?兩人不禁懷疑,難不成拜蒙能夠將故事中的內容現實化?
“彆誤會,”拜蒙好像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毫不遮掩地解釋道, “我隻是為我喜歡的一個故事定製了一套招式而已。”
“既然是『招式』,那你剛才的行動,就算是『宣戰』了吧?”
孫銘辰說著便舉起手中的煜星劍。而看著不依不饒的兩人,拜蒙隻得略帶惋惜地感歎道:
“嗯?可那隻不過是為了給你們講故事而已啊?還真是不領情啊。”
“罷了罷了。”拜蒙歎息不止,又徐徐移步至書桌前,右手拂動,憑空變出了一套紙筆, “現在的年輕人啊……”
“啊~啊~啊~”
——隨著他手中的筆落在羊皮紙上,一聲聲仿佛歌劇女高音的銳利之聲也隨之響起。
「至上之式·奇幻日記」
“陰魂不散的奧爾拉啊,就勞煩你來招待好戰的客人們吧。”
周殊宇頓時感到一股危機感自心底蔓延開來。儘管眼前並沒有任何異常,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感知,抬手向前方釋放出數道雷霆。但迅猛的閃電並非擊中任何目標,而是徑直穿過空氣來到拜蒙的麵前。後者並未抬頭,隻是輕輕翻動手中的羊皮紙,雷光便被風刃儘數擊散。
還沒等心中的危機感消失,周殊宇便被那道看不見的攻擊擊退到數米開外。察覺到身旁的周殊宇被攻擊,孫銘辰手起刀落,朝著他剛才遭到攻擊的方位揮出一道橫劈,卻依舊什麼也沒有砍中。甚至就在下一刻,他也被莫名其妙地擊飛了出去。
——它來了。
最初的人們對它懷有最原始的恐懼,不安的神甫們曾念咒驅逐它,邪巫們曾在黑夜裡呼喚它,但從未有誰見過它。更迭不休的世界主人們預感到它,就賦予它種種或醜或美的外形:侏儒、鬼魂、精靈、仙女、妖精……
在從原始恐懼中產生的粗略構想以後,一些洞察敏銳的人更為清晰地預感到了它。麥斯邁將它設想出來,十年以來,在那東西尚未施展威力以前,醫生們就精確地發現了它的威力的性質。醫生們玩弄新天主的這個武器:用神秘的意願控製人的心靈,使之淪為奴隸,他們稱這為磁氣催眠術、催眠暗示——以及其他。我曾看見他們像輕率的孩子一樣玩弄這種可怕的力量!我們該倒黴了!所有生物都該倒黴了!
它來了……它……它叫什麼……它……它好像在喊叫自己的名字,但是我聽不見……它……對……它在喊叫……我在聽……我……重複不出來……它……奧爾拉……我聽見了……奧爾拉……是它……奧爾拉……
——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