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因才華而驕傲的畫家,我在夢境中品味那始終沒有變化,卻又令人陶醉的金屬、大理石雕像與流水。築有無數樓梯與拱廊的巴彆塔,真是座永無止境的宮殿,滿目水池與瀑布,那飛流直下,紛紛落入忽明忽暗的金盤。」
“嗯?你們快來看看,這又是什麼東西?”
周殊宇正凝望得出奇,耳邊又忽然響起了孫銘辰的聲音。與特寒裡亞匆匆趕回暗室,便看見他手中多了一個金色的圓盤。
“這是……”
在迦南星上,孫銘辰不知道的東西,周殊宇自然也不可能了解。二人隻得將求助的眼光轉向特寒裡亞,可遺憾的是,這回就連他也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奇怪,金盤之類的東西,又怎麼會存放在這裡?”
是啊,兩人也跟著反應過來。明明是存放曆次會議內容記錄、以及聯合天國諸神信息一類檔案的暗室,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類飾品般的物件?
再聯想到,原本應該安好地擺放於此地的檔案又偏偏不翼而飛。二人一魂的都不禁忐忑:仿佛早就有人知曉他們會前來迦南星。且料到他們必定會鎖定原動天,找到這間暗室。為此,才悉心拿走聯合天國的所有檔案,並留下眼前這個不屬於此地的、莫名其妙的金盤。
“我再看看……”
不敢再細思,特寒裡亞向孫銘辰招招手,讓他再把金盤拿近些。
精雕細刻,確實像是聯合天國的東西:以黃金為基,周圍飾以銀絲鑽石,正中雕以三曲腿圖。真金與白銀,曆時多年也未曾少色。那紋路顯然也經過精心雕琢:三條腿組成的圖紋一圈圈迥散開,直到在邊緣部分,卻在各自所指的位置留下了三個突兀的圓形空缺。
“這上麵……好像還缺了點兒什麼?”
周殊宇也湊上前觀察這塊金盤。不難發現,三處空缺也並非被挖去那般突兀或僵硬。甚至凹陷處也刻有雕紋,雖不統一,但也是各有千秋,不失精巧。
“確實如此,缺了三塊……”
在特寒裡亞細細揣摩之時,孫銘辰已經脫口而出:
“嗯?我記得聯合天國就恰好分為『三國』,這不恰好……”
話還沒說完,二人一魂相互對視一番,腦海中各種不安的推演都已愈演愈烈。
刻意至此,如果說是巧合,也未免太過牽強附會。
但無論如何,對於這塊金盤,他們卻偏偏又無法做到不管不顧。尤其是特寒裡亞,更應是再清楚不過:在聯合天國中,『三曲腳圖』可不是哪裡都能用的。運動的腿象征著完成與進步,代表革命與競爭的同時,也暗含淘汰落後與愚昧之意;而『三』之數則代表平衡安定,穩中求進之意。
如此具有象征意義的紋路,也隻能被那些位高權重的初始天神用於他們自己的所有物之上。可想而知,留下眼前這枚金盤的,絕非尋常之輩。
——不知不覺間,二人一魂已確定了這枚金盤的大致所屬。
“這下麵又是……”
周殊宇側過臉又看到金盤底部盤旋著一團紫色的單螺旋紋路。
孫銘辰順勢將金盤翻過來,這一翻不要緊,卻有了更直觀的證明:在對應著正麵三個圓形空缺的背麵,赫然鐫刻有三個突出的邁錫尼字,分彆為——『君』、『聖』、『神』。
看來,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隱瞞這件物品的來曆……
正沉思著的特寒裡亞也好像想到了什麼,兩隻手一上一下包裹住金盤,隨後再緩緩分開。連帶著一層層光屬性神力,從凹陷處的一條條紋路上拔地而起:一座由光線構成的高塔,以及三座懸浮的宮殿便完整地呈現在二人一魂眼前:
“我按照雕刻紋路的深淺來區分高度,從而得到眼前這份藏在金盤中的框架圖。”
“看樣子,應該是原動天的全部結構,中間的高塔即為原動天主乾,稍微低些的懸浮宮殿便是拱衛在其周圍,象征著三國勢力的『二殿一宮』——『九霄雷清宮』、『萬聖福音殿』、『天廟宗神殿』。”
“二殿一宮……”
“我明白你們的顧慮,這枚隱藏了原動天和二殿一宮結構圖的金盤,絕非偶然出現在此處。考慮到迦南星過去的異變,甚至說是陷阱也不為過。”
“卻又類似指引,實在是個不容忽視的線索……”
“不錯,像是專門為災變後將會打開暗室的人所準備的,恐怕我們要再多走幾趟了。”
“雖說這金盤出現得離奇,但至少正麵以上的那些還算正常。”孫銘辰雙眼卻緊盯著下麵詭異的紫色螺旋: “這下麵又是……嗯,整個原動天的下方,又是什麼地方呢?”
“我過去也隻是有所耳聞,原動天之下,乃是整個迦南星的能量之源,『諾亞之心』。”
“『諾亞之心』?”
“你們應該也觀察到,迦南星周圍,是沒有能夠穩定提供光與熱的恒星的。而眼前的迦南星卻是一副生機勃勃萬物競發境界,充滿了陽光與溫暖。
“這是因為,阿伯霍斯很中意這顆周圍沒有恒星的行星。沒有光與熱,他便造出『諾亞之心』這樣的裝置,賦予迦南星一顆屬於它自己的『心臟』,並由這顆『心臟』來為這顆星球提供生存所必要的一切環境。就連『白晝』與『沉夜』的交替,也都是因此而形成。
“當年誰也不理解,阿伯霍斯為何會如此傾心於一顆沉淪於黑暗中的星球。直到某一天,在世界的深處,一顆衰老的恒星開始膨脹,並將周圍的行星儘數吞沒……”
言至最後,特寒裡亞的語氣已近乎感歎。
周殊宇和孫銘辰一時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僅憑一己之願,造就出來如此宏偉,屹立千萬年不倒的星球。看來這位天主尊神,並非隻是像他們之前所知的那般陰險自負,也有值得欽佩的長處。
也是……若無長處,他又如何能以長久且絕對的權威,始終統領著性格各異的神明?
“總之。”特寒裡亞的話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為了探明這枚金盤突兀出現的原因,這幾個地方,恐怕都是不容我們忽視的。”
周殊宇皺眉,仍在猶豫。這份突兀,即便並非惡意,想必便是充滿了明晃晃的、戲弄般的好意。與他想到一塊兒的孫銘辰,眼下也難得地嚴肅起來:
“越來越覺得,留下金盤的人必定不簡單,甚至很可能就是……”
特寒裡亞無言,隻是默默地點著頭。如此反常的事情,很可能與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人有關。從他在心月狐所說的話來看,他與阿伯霍斯應該也有不少往來。既然如此,進入迦南星,潛入原動天甚至這間暗室,對他而言或許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可如今,魔域已消逝了許久,聯合天國也覆滅了多年……
為何——非得是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