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鉛衣君子舊事·不厭詐 任何……(2 / 2)

人造天堂 冬日懷桑 7366 字 11個月前

“阿哈,旁觀者終於想到這點了嗎?嗯,要不還是你來回答吧?”

尼克巴羅一臉不願,但隻得開口道, “彼時聖天國的注意力,必需集中在內憂外患上。”

“是啊,”阿伯霍斯事不關己地附和想起, “又有誰能想到——迦南星覆滅的直接原因,竟是格裡高利對聖經的參悟?要不然按照協議,天國還有九百九十九年的備戰時間呢……”

黃昏的襲擊是針對教皇?對聖經的參悟,聖經?

“信仰是區彆於法則的另一條途徑,”尼克巴羅對此最有發言權, “波旬和穆罕默德的神力亦是如此。隻是站在哲法之路的神明太多,導致世人總是忽視了信仰的力量。”

原來如此,周殊宇眉頭微鎖,尼克巴羅的轉變,大概便是來源於此……

事實上,在獲取『鹽約之槍』以前,尼克巴羅過去也一直以為,天使所履行的乃是『傳教』或是『淨化』一類的法則……

毫無疑問,世界比他們想象得還要複雜得多。

“所以,是黃昏忌憚格裡高利的力量,提前發動了戰爭?”

“嗬嗬,對於撕毀條約的牢騷,倒也不必看得如此嚴肅。”阿伯霍斯的雙眼輕鬆地跳動著, “說實話,契約本身就難以約束住成倍的利益,黃昏多久發動戰爭朕都不會意外。他想要得到教皇對聖經的參悟,與他渴求天國諸神對法則的理解,二者也並不矛盾。或許即便是新世界,也需要舊世界的信仰作為另一部分支柱吧。”

所以他們引導尼克巴羅領悟聖經,也是為了……

“至於你啊,還是被他們保護得太好。”阿伯霍斯的焦點還一直停留在尼克巴羅身上, “以至於,作為聖天國僅存世間的血脈,卻既不如路西法聰明,又不如格裡高利遠見。”

“你什麼意思?”耳邊傳來『遠見』一詞,尼克巴羅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唉,說了這麼多,你總不會仍以為,朕會做出偷偷給人下毒這等卑劣之事吧?”

幽幽的鬼火更加幽深莫測。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人無不感到不寒而栗。

######「請你把目光投入、森林女神或水妖那凝視的眼睛深處,蛇牙正在叮囑: “請想起你的責任!” 」

“至上大主教冕下,天主陛下遣人通報,一切已準備妥當,請您隨在下入宮。”

一個帶著玉製麵具的『引路官』在橋頭恭敬地向格裡高利宣告。形態各異的玉麵是阿伯霍斯直係下屬的象征,以散布在迦南各處監視諸神的『千眼千麵玉佛』最為著名。

“好。”格裡高利又回頭對隨從的拉斐爾說道, “既是天主尊神要求的單獨會麵,你就在此等候吧。”

跟隨引路官過橋後,又換了另一位新的引路官帶領他繼續深入。

“終年都待在這座孤島上為人引路,難道不會覺得枯燥嗎?” ——格裡高利想這樣問,卻終究沒能有開口。他早已以親身經曆了解,沒有阿伯霍斯的準許,常年身處第一君天國內的玉麵們是不能與他國神明交談的。

“走完腳下的路便是,天主陛下已在『禦門殿』內等候多時。”

在一座古樸又小巧的紅木門麵前,第九位引路官停下來,側身請示格裡高利入殿。

看著如同一台機器的引路官,格裡高利也沒有回話,點頭示意後邊徑直踏入殿內。與其感歎阿伯霍斯多年的舊毛病,不如思索等會兒該如何向他提起『那件事』。

基本的禮儀與虛偽的寒暄後,格裡高利像是不經意地,用開玩笑的語氣詢問道:

“今日我來時路過『九霄雷清宮』,卻見到明主尊神。不免好奇,難道大人準備效仿神天國,在君天國中也采取輪換製?”

“神天國迫不得已,君天國可沒有這等煩惱。”阿伯霍斯倒是毫不避諱, “早些時候,朕是召回了亞特拉斯,畢竟他也想多為議和之事效力,提前召回,也省了他來往奔波的麻煩。”

阿伯霍斯說著便舉起酒杯, “今日倒是勞煩教皇您,百忙之中還得來清宮跑一趟。”

“大人這是哪裡的話,我早已不是教皇。”格裡高利也回敬道, “再者,如今聖天國內的大小要務,皆由大天使長打理,我整日無所事事,不過常與現任的當輪宗神聊聊天,權當消遣。”

“都托付給大天使長打理,有個值得信賴的好手下就是好啊。”阿伯霍斯故作歎息, “如若聯合天國內有人能接替天主的重任,朕就能早日享清福了。”

“天主說笑了,聯合天國乃至君天國內,恐怕再也找不出有陛下這等至賢至明的領袖。我每每與瞽神聊及聯合天國的未來,都情不自禁地認同,隻有您才能帶領我們走向最終的勝利呢。”

阿伯霍斯倒是意外,是驚喜的意外, “你們倒是清閒得很啊。”格裡高利隻是笑而不語。

第一杯清酒過腸,各式的佳肴也被送了上來。

『菊花球』,實際上就是炸龍蝦。隻是裹在蝦上的麵糊被炸得雪白尤似菊花,方得此名。

“嗯,不錯,禦廚官們的手藝是越發精進了。”

於是格裡高利也跟著吃了一隻,酥脆嬌嫩,口味鮮香。味雖寡淡,但作為前菜足矣。

“說到哪裡了?”阿伯霍斯又飲下一杯, “噢對,清閒。”

“是的,清閒啊。”格裡高利應和道, “不過正值眼下宴會,隻在二人之間,陛下也沒能尋得清閒嗎?”

“清閒不了啊。”阿伯霍斯猛烈地搖著頭, “與你單獨一起自然是輕鬆,可宴會結束後總會麵對種種安排、以及處理不完的事物。再說第一國中,克羅久病未愈,太主心念單純,明主資曆尚淺,一想到那些瑣事如今都落在朕身上,這顆心又怎麼能夠閒得下來?”

“陛下日理萬機,自然繁忙。可宴會之外的雜事,不也有第二國與第三國的領袖可以幫忙嗎?”格裡高利又進一步說道, “我等心胸雖狹隘,但推己及人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鱈魚天生自帶醇厚的魚油香,與精心沉澱而出醬香融合,順著絲滑的蛋芙蓉,入口的一刻仿佛又再一次衝回了海底。多虧禦廚官刻意在魚肉的表麵略加一些焦脆,阿伯霍斯才不會覺得自己的味蕾變成了一片大海。

“細膩柔順,真是絕妙。”

“外皮的一層焦脆可謂點睛之筆,”格裡高利也讚成道, “雖是非常之手法,但呈出的亦是非常之至味。承蒙陛下關懷,否則在聖天國我可享受不到這等美味。”

“哈哈哈,”阿伯霍斯又飲一杯, “難怪你和瞽神會說出那種玩笑話啊。”

“那可不是玩笑的。若能日日享用到這等美味,彆說瞽神,就連我都願意摒棄塵土間的雜事。”

“看不出來,教皇還有當昏君的潛質呢。”阿伯霍斯打趣道。

“要不然我怎麼會將今後聖天國的事物都交由米迦勒來打理呢?”格裡高利絲毫沒有在意,甚至還說, “我可是下足了決心要當一個昏君啊。”

禦門殿難得地熱鬨了一番。酒過三巡,差不多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上湯的湯體清晰透徹,沒有絲毫油花。入口卻是稠密,甚至是有些黏嘴的。香醇的口感在嘴巴內來回縈繞,遲遲不肯散去。就像味蕾正在做一場不肯醒來的夢一樣。

“沒想到教皇也會討厭,蛇這等食材啊。”

“看著它盤踞的身軀,總是不安。毒蛇隻有在獵物將死的時候,才會現身給予最後一擊,享受勝利的果實。將其擺在眼前,更是厭煩,您說呢?”

“都怪朕定下的宮規規定,不得輕易留外人居住,否則真想與你再多飲幾日啊。”

“來日方長,陛下何必苦於眼下一時之難呢?”

“好好,待妥善解決了眼前之難,又將一切瑣事推開,咱們再好生聊聊。”

“那在下就告辭了。”

在阿伯霍斯和星空的目送下,格裡高利心滿意足地離開鉛白月宮。他二人雖還意猶未儘,可拉斐爾一行卻早已等得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