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七星城、宣戰誥書 許多屍體般……(1 / 2)

人造天堂 冬日懷桑 5756 字 11個月前

######「許多屍體般橫七豎八倒下的書、好像古代的木乃伊一樣、安息在塞納河畔滿是灰塵的舊書攤上,展現出一幅幅人體解剖圖,描繪的對象雖然可悲,但多虧老畫家的嚴肅與學問,這些解剖圖依然表現出美,」

待到周殊宇和孫銘辰終於在衛星群中找到七星城,這裡早已隻剩下被入侵過的證據。

這份證據,既不是了無人煙,也不是殘垣斷壁。它們不過野蠻侵略的諸多見證者,作為墓地,真正配得上『入侵證據』的,唯有佇立在宮門口的,那座堂皇而森然的墓碑。

無需靠近,兩人已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熟悉、卻又陰冷到陌生的氣息。

“果然……”周殊宇愁眉緊鎖,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儘管明白舊世界與黃昏間的戰爭遲早會爆發,但顯然,兩人事先都沒能料到,七星城竟然這麼快就遭到了新世界的襲擊。要知道,此時距離他們踏入無主之堡,也僅過去不到兩天。

一想到與尼克巴羅同行的兩位啟示魔神也很可能也遭遇不測,舊世界頃刻間失去八位神明,周殊宇的心情不禁降至低穀。

“還是先進去再看看吧,”孫銘辰的語氣也難得沉重起來, “黃昏需要的隻有七星的法則,那些負責雜事的小神說不定還留在城內,即便隻剩下屍、呃、體,多少應該也會留下些線索什麼的。”

推開宮門,他才明白自己的安慰是多麼天真——

七星城的衛兵橫七豎八地倒在入門庭院的四處,死狀各不相一,但無一例外,皆是慘烈無比。

散落在各處的斷肢殘軀讓整座宮內都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與腐臭味。一滴血液夾雜著難以描述的惡臭,當著周殊宇的麵落在他腳邊。順著方向望去,發現許是大腸或小腸之類的器官在扯出後,又被隨意地甩在屋簷的橫梁上,連著房簷下的簾布,像是固定桅杆的支索。

更駭人的是,空中懸浮著六塊漂浮不定的火團。火團來來往往,在火光浮動的恍惚間,周殊宇似乎瞧見還有人影掙紮。心中一陣膽寒,兩人隨即升空確認,火光照應在他們臉上,隨之傳來的,還有微弱卻清晰的嚎叫聲。眼見火舌劇烈地跳動,那刺耳的尖叫也越發強烈,簡直不像是生物能發出的聲音,而是屬於火焰本身,在汲取痛苦後發出的可怕的聲音,一半似悲鳴,一半像咆哮。

孫銘辰右掌虛空一抓,六團火焰便由火舌處一點點被扯出,再順著神力的引導,為煜星劍收納。

果然,每團火焰中都包裹著一個殘缺的人。孫銘辰施展出能夠治愈傷口的火焰將他們扶起。但這六個可憐的倒黴蛋,僅僅隻是看到,或感受到火光的逼近,便又開始嚎啕大叫。無奈之下,孫銘辰隻得放棄效率,單獨釋放光元素為他們治療。

“隻有先治好再問問看了……”

這六人已被火燒得焦黑,軀乾近乎腐爛,甚至稍微被風一吹,就能看見已經發黃的骨頭,實在慘不忍睹。唯獨喉嚨到頭部,卻又沒有遭那般慘烈的灼燒,當然,也已足夠扯下他們曾經的麵目。周殊宇隻瞥了一眼,便下意識想要轉移視線。此乃徒勞。四周血肉模糊的場景,也不過隻是換了一種慘無人道的方式而已。

無法使用能為他們直接補充生命力的火焰,麵對這種瀕臨死亡,而精神卻極度亢奮的人,過量的光元素又隻怕會適得其反。僅靠少量光之神力精細而柔和的治療,恐怕還要等上不少時間。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周殊宇卻忽然感覺到麵前似有微風拂過。並非是迎麵而來,而是在自己眼下生出的風。

“伊薰?”

他這才發現,原來是懷中的伊薰,正向著那些焦炭般的半死人吹氣,更出乎在場二人一魂意外的是,在這股氣息的吹拂下,那些叫苦不迭的靈魂竟停止了崩潰的悲鳴,逐步趨於平靜。

這是……伊薰的能力?看來,在自己氣息的滋養下,他體內的力量已經穩固到能夠被驅使的程度了。

如果真是這樣,自然很好,但周殊宇此刻也沒有心情深究彆的可能性。在伊薰的幫助下,傷者已不再對外界那麼敏感,見狀孫銘辰也釋放出充滿生命力的火焰,全力治愈遍布他們身軀的駭人傷勢。

可即便是在『生命與重生之神』的光輝下,這場治療也持續了足足半刻鐘後。

孫銘辰額頭上滲出密密汗珠: “這些人在遭受火燒前,就已受過近乎致命的傷勢。四肢也被截下來過,不過在火焰的炙烤下,又重新熔在一起……這種手段,該說不愧是『真正的死亡』嗎?”

周殊宇扶住他,也終於認出被黃昏虐待的對象,乃是七星的副官。

初來七星城時,他們曾略有一麵之緣。

“天權的副官呢?”隻一眼,周殊宇便看出少了誰。

幾人仍在為方才的痛苦而煎熬,但他們勉強推動的視線卻告訴兩人,天權的副官還要在更裡麵。

“你看住他們,我先進去看看。”將伊薰也留給孫銘辰後,周殊宇從容不迫地踏入七星城的內殿。

可此處除了七張殘缺的座椅,再沒有彆的線索。

還在更深處?如果沒記錯的話,再靠後就是七星各自居住的閣樓了。

既然是天權的副官……

“有……人嗎?”

推開長天尊權樓的鏤空檀木龍紋門,周殊宇象征性地詢問道。

緊緊跟隨聲音進入閣樓的,是他的雙眼。此間的天花板很高,窗戶卻很低。這導致無論屋外的光芒多麼耀眼,能夠受邀入室的光線,也始終隻能勉強照亮室內極其有限的區域。粗略估計,約莫隻有四分之一的地板能有幸被室外的光芒籠罩。他還能有『閒心』觀察屋內的光線分布,自然是因為沒有發現天權的副官。出於直覺的指引,周殊宇還是決定再四處找找。

『歸心紀事』、『統諸神之力而計』、『 “道”之“源”』、『地獄之外·黑暗森林』、『臨淵之時詔』……

天權的書桌上,似乎是過去聯合天國的資料和檔案,或許是受阿伯霍斯的指引,提前從原動天存放檔案的暗房轉移到此處的?

『貞天紀事』……是戰勝魔域之後的事?

深淵無法被滿足,時間的流逝令神明敬畏……規則是最卑鄙的……賭徒?

神明無法被神明眷顧,天空卻被天空籠罩……大地、火山、深海。

這筆調,倒有些像阿伯霍斯風格,是他的起居注嗎?這樣的東西,按理來說應該不會被存放在間暗房之中吧?看來是另有來源了。

在這世上,你隻能使一個主人感到滿足?——這是阿伯霍斯會說的話?或者又是在警告誰?王神親衛隊的那幾個叛徒?周殊宇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除了這幾位之外,誰還侍奉過彆的主人。況且,從在人類時的信仰,到被阿伯霍斯收入麾下,他們是先背叛了自己,而後又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唔,怎麼開始想這些了?周殊宇晃了晃腦袋,試圖將無關的思慮甩開。此刻可不是看到一個陌生的標題,就能夠心安理得地走神的時候。他所關注的,所能夠利用的信息,至少眼下能搜尋到的,都已基本掌握。

最後,或許是出於對曆史記錄的尊重,在準備離開的前一刻,周殊宇還是揮手將所有書籍都收入守望之眼的空間中。桌上堆積如山的各類書籍眨眼間被清空,露出了——似乎是由鏡子構成的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