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強的純體術攻擊對『空幻寂照法』而言無疑是最直截了當,也不失為行之有效的攻擊。但據他調查,先生是不具備這等體術能力的。除此之外,一旦被他拖入『空』之局,以神力或法則對抗便無異於自尋死路。)
回到現實,儘管計劃的實施有些許偏差,但也是無可奈何、又無傷大雅。不如專注於自己與舊時代的恩怨,通過化解尼克巴羅這位『神之權柄』孤注一擲的攻擊來徹底擊敗他,對於雙方的而言,便已是不錯的結局。至少比戰勝玉衡神更有意義。
潔白無暇的鹽柱之威,顯然遠超先前破開燼界邊界的那一次。他緩緩舞動『流刃皆儘』,地麵的血液便逐漸聚攏到他麵前,煥發著四彩神光的血流,翻滾成一個栩栩如生的獅首。隨著雄獅張開血盆大口,一白一紅兩股眨眼間便糾纏在一起。紅、藍、黃、青、白,各色的光彩霎時間內此消彼長,難分難舍。
不過,雙方都很清楚,一旦鹽柱沒能在第一瞬間壓製血獅,它就永遠地失去了勝出的可能。
果不其然,白光漸弱,血光越發強盛。隨著血獅咄咄逼人地一步步侵占『神之權柄』的領地,尼克巴羅背後的鹽之花也開始逐漸凋零。無計可施。這一擊已消耗掉天使剩餘的全部神力,在還沒有領悟到以命相搏的能力之前,尼克巴羅就已走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
此刻,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場上其餘三人的臉上卻露出截然不同的表情:律武的難以置信,兵主部藏龍樹的泣數行下,佟千夜的大驚失色,而她的這股心驚膽跳——似乎在下一刻就傳染給了佟鳩羽。血獅與血柱轟然泯滅,佟鳩羽滿臉疑惑地盯著手中的杖中劍……
當下局勢大好,這股心悸究竟是?
疑惑的並非他一人。本在苦苦抵擋衝擊尼克巴羅突然感到壓力驟減,上一刻還如同洪流般不斷咆哮四元素的獅獸眨眼間已蕩然無存。
他抬頭望去,隻看見表情複雜的佟鳩羽:難以置信、錯愕不已、恍然大悟、嗟悔無及,再到最後的怒不可遏。但這些情緒都未曾在他的那布滿陰翳的臉上停留太久,事已至此,尼克巴羅隻一眼就能辨出原由,絕不會錯的——「萬物道畢竟空」。
是「萬物道畢竟空」助他穩定住了心神。儘管不知緣由,但毫無疑問方才(甚至包括現在)佟鳩羽的內心已經出現相當大的波動,以至於需要「萬物道畢竟空」的運作來強行穩定情緒。因為他心意的穩定、透徹,才是他所有術式的基礎。儘管在遊刃有餘的時候他能稍作分心,可一旦心意的波動過於強烈,「萬物道畢竟空」就不得不轉化力量助他穩定思緒,以至於無法再維持其他術式的攻擊。
如此強者的破綻稍縱即逝,尼克巴羅不敢再猶豫,立即持槍朝著佟鳩羽飛奔而來。
“猖狂!”
佟鳩羽見狀怒嗬一聲。他甩開了杖中劍,對著銳不可當的鹽約之槍徑直便是一拳。
這果斷的一刹那,唯有尼克巴羅看見:那看似充滿忿怒的一拳,實際上充滿了猶豫。他不知道的是,突然擺在佟鳩羽麵前的抉擇是多麼突兀而絕望。麵對他同樣珍重的二者,此刻的他卻隻能取舍其中一樣——家人的性命、還是為人的榮耀。但就像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敵人那樣,他對自己同樣了如指掌。於是。佟鳩羽很快就坦然地接受了事實。佟鳩羽很清楚,當自己開始因此感到猶豫的時候,他的選擇就已經注定,而他的結果也同樣注定。
「不必將那愚昧的傳言看得那麼認真,大家一定會同樣公平地看待我與你母親的。」
「當冰獅的鬃毛長回夜的長度,它就會複活自己,重奪皇位……」
「當冰獅的鬃毛長回夜的長度,它就會複活自己,重奪皇位。」
「當冰獅的鬃毛長回夜的長度,它就會複活自己,重奪皇位!」
「!!!!!!」
「聽好了——就好比,這世上從來沒有完全相同的兩件事物一樣,這世上也從來優劣完全相同的事物。你所感到的糾結,無非是貪婪之心作祟。任何取舍,在賢明之人看來,都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為了成為理想中的受人景仰的至聖至賢的尊者,羽兒,你一定不能為區區選擇而糾結。像我這個無能的父親這樣,讓咱們家落得這個下場……」
「………………………………………………………………」
“四十九年後,父親在牢中含淚冤死的那一晚,恰好是我被授勳封將的那一夜,也正是舒宇的誕辰。”
“那時我就知道,他便是冰獅的傳人。”
“當然,他首先是我的子孫,是我僅存於世為數不多的家人。”
“計劃有變,但、這同樣也是為了『人』的榮耀……”
「我流·常斷眾苦永寂」
儘管鹽約之槍已經貫穿了佟鳩羽的心臟,但聽著他最後的喃喃低語,尼克巴羅仍下意識做出了抵抗的動作,但看似臨死的反撲,卻並非針對他而來。
一道金光閃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