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 此女祥瑞,乃國之昌運,千真……(2 / 2)

那必須啊,好歹有正經事要辦,如今是連個青君麵兒都沒見著,要如何推進故事情節的發展......啊不,要如何助他榮耀飛升。

這其中還有另一層意思。

定國公女兒死裡逃生這事兒傳出府,倒是引來一場不大不小的官司。

說是欽天監監事東方既白夜觀天象,見帝星大耀,光掩破軍,又在摘星樓上望見城西南一帶有瑞氣浮動,便親自找上門來。

東方既白,聽說乃是前朝某個權貴的兒子。自小不通世務沉迷修仙,既不考取功名又不鬥雞走狗,十四五歲離家出走,上了須彌山當了道士,回來便已百歲高齡,孑然一身以鶴為友,某一日不知哪根筋抽了,竟答應到欽天監應個閒差。

可這東方既白,卻又不是個半瓢水的假道士,協助大理寺斷了許多陰人犯禁和巫蠱之案,又對天兆有頗多見解,漸得聖上青眼,奉為國師。

我估量著他的本事,較我前世應該厲害許多,若是能算出蔚蘭生辰死期,該死的人竟然活生生站在他麵前,那還不得立馬把我給打死充業績。

占舍之事雖有違輪回之道,但事關紫霄雲殿,兮桐必然知會過地府,如是天上地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怕就怕人間冒出了個一知半解的,把我當做妖孽給收了。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東方既白,這人看著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穿著一身簡潔的藏青大氅,氣質高潔如仙如聖,倒襯得那袍子有些不上台麵。

他繞著我轉了一圈,會心一笑,不發一言離去。

而後上奏皇帝:此女祥瑞,乃國之昌運,千真萬確。

皇帝大喜,擱置了從前齟齬,賞賜下不少寶貝。京城多的是眼尖之人,私揣聖上的用心,拜帖紛至遝來,今兒賞花明兒賞月,病秧子成了香餑餑。

定國公為我身體著想,替我擋了不少應酬,今日這事沒推掉,隻有一種可能,推不掉。

我心領神會。

……

時間一晃已過百年,石頭村不複存在,人間改朝換代已多時,今朝國號為景,開國皇帝馬背上打來的天下,傳至三世太章皇帝手中,逐漸風調雨順步入正軌。

朝堂是男人的天下,王侯將相齊聚一堂,論的是江山社稷兵馬錢糧,為的是功名利祿或是熱血理想,而女人,被禮教約束成一道殘影,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占不得史書一頁紙,卻背負著最艱難的宿命。

歲末年初,朝廷總是接著年關大肆封賞,該加爵的加爵,該賞賜的賞賜,君臣一體,其樂融融。

待冰雪初融,一年之計步入正軌,榮寵也終於給到女人,便於花朝節召命婦貴女進宮,齊聚一堂,美酒美食賽詩聽樂,天家恩德浩浩蕩蕩。

不過這一年一度的花朝節,原本是皇後娘娘招待命婦的盛宴,可自從三年前太子中風,皇後病歿,後宮中位虛懸,今年的花朝節便是由祁貴妃主持大局。

轉眼到了這一日,馬車將我送至宮門,穿過高牆紅瓦,走進巍峨廣廈,輾轉來到鳳儀殿前,便見一黃門笑臉迎上。

“蔚姑娘可還記得咱家。”

我一瞧,居然有些臉熟,那人道:“前些日子,貴妃賞下百花什錦盒,便是奴才送至國公府,蔚姑娘還命人打賞過奴才。”

這麼說我倒是記了起來,這太監好像叫小路子,是貴妃心腹,他走近幾步小聲道:“此次賞賜,定國府可是獨一份 ,貴妃娘娘聽聞姑娘身體漸好,特地遣奴才去府中探望,娘娘這分恩情,姑娘可需牢記。”

“貴妃娘娘厚愛,蔚蘭銘記在心。”

“光是銘記不行,還得謝恩呐。”小路子朝我使眼色:“貴妃此刻正於偏殿暖閣中休息,若是見到你,定然歡喜。”

話說得夠明白,我心領神會,將鐲子取下偷偷塞給他:“公公有心了,煩請公公帶路。”

隨即繞過花廊,步入西邊暖閣之中。

春寒料峭,暖閣入口還掛著厚厚的門簾,掀開進去,裡頭光線暗了些,卻也暖和了幾分。

屋內中陳設精巧奢靡,家具是通體一色的沉香木,靠牆的軟塌上坐著個雍容婦人,四個宮女隨侍左右。

卻瞧這婦人生得容顏俏麗如花照水,保養得宜又兼妝容新麗,四十多歲的年紀,竟也看不出眼角的細紋,她身著莊重的猩紅緞麵牡丹紋錦長袍,寶塔髻上綴滿金嵌寶石鈿花,珠光寶器,姿態嫻雅。

第一次進宮,不由多了幾分緊張,生怕行偏踏錯教人看出我是個冒牌貨,斂聲屏氣行了大禮。

“臣女蔚蘭叩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貴妃笑得慈愛,向我招手道:“蘭丫頭不必拘禮,坐過來些,教本宮仔細瞧瞧。”

我起身坐在軟榻旁的椅子上,離得近,聞得見她衣服上熏著芙蘭香,又見她雙眼親切地望向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想來蔚蘭國公之女,自幼常常出入宮圍,跟貴妃熟悉也未可知,如是,我端著妥帖的笑容,謹記翠果的一路念叨:彆作,千萬彆作。

貴妃握住我的手,拍了又拍。

“可是糟了罪了,輕減了好些。”

她唏噓著看著我消瘦的臉頰,似有些心疼:“前日裡,本宮著太醫院的徐太醫前來問話,總算盼來了好消息,說你已複安康,吾心甚慰。”

提到徐太醫,我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