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弓之鳥 莫不是以為我引了追兵過來?……(2 / 2)

兩人牆頭馬上目成心許,便相約於靜安寺請香時再見。

那時翠果對玄策的印象,還是謙謙君子皎皎玉郎,哪知後來竟變得如此荒唐。

其實翠果也不比蔚蘭大兩歲,小姑娘家家,看得清臉,看不清人心深淺,玄策心胸狹隘涼薄自私,跟謙謙君子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若能做出來那副嘴臉,一定是演的。

他就是故意接近蔚蘭,彆有用心。

如今分道揚鑣,禮王與蔚蘭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再有花朝節那日撕破臉,玄策再無半分掩飾,暴露出醜惡嘴臉。

可明明始亂終棄的是他,蓄意陷害的也是他,便是這種人,即使自己背信棄義千萬次,他心中記掛著的,也始終是你的不好——蔚蘭畢竟許給了禮王。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冷冰冰問道。

我該如解釋自己從天而降這件事。

學著小家碧玉的嬌羞,我含情脈脈欲言又止:“本來……人家是想買胭脂的,街上突然亂了起來,躲到酒樓上,碰巧看見巷子裡你被人追殺,怕那些人傷了你,便爬上屋脊……跳了下來……”

“買胭脂買到甜井胡同?”

玄策眯著眼犀利地看著我,甜井胡同沒有胭脂鋪,隻有慶王府。

我磨磨唧唧將袖裡的幾個胭脂盒拿出來,羞答答不敢看他:“人家……確實是出來買胭脂的,隻是不小心……路過而已。”

不小心從老西街路過城南,謊話編的漏洞百出,才能裝出癡女的精髓。

旖旎之態看在玄策眼中,他立刻領悟是自己魅力無邊,引得蔚蘭思念若渴,即使身負婚約,也要千裡迢迢路過,隻為遠遠瞧他一眼。

果然奏效,玄策臉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眼中鄙薄更甚。

遂放下警惕,冷哼一聲撿了一張椅子上坐下。

兩個空壇子倒在他腳邊,空氣中滿是酒香,我這才發現他渾身散發著冷冽的酒氣,竟是竹葉青的味道。

這間屋子陳設簡單,沒擺太多家具,用品簡約精致,像是女子的住處,卻無太多脂粉氣,玄策能翻出來酒壇,他應該對這裡了如指掌。

傳說,他有個外室……

又見他外衫已褪,隻著中衣,領口微敞,半邊濕漉漉還在往下滴水。

定是他獨自醒來,找到烈酒澆了傷口。

想想那火燒般的疼……難怪他臉上無一點血色。

屋裡就兩個人,僵持著十分尷尬,還好我練就了千年的銅牆鐵壁厚臉皮,趁著這功夫將藥包拆開,拿出傷藥與繃帶,蹲在他腳邊,將那褲腳挽起。

玄策靜靜看著我。

小腿上有一道割傷,傷口有點深,剛剛被烈酒一激,又翻湧出新的血水,將止血粉撒上,再敷上傷藥,用繃帶纏牢。

我故意將繃帶綁得淩亂,以免漏出馬腳,玄策審視著一番動作,還是起了疑心:“千金大小姐竟還曉得如何包紮傷口。”

我見招拆招:“蘭兒家中男丁都是武將,受傷常有時,耳濡目染也便會了,爹爹腿上有舊疾,也是我時常操心著。”

這都是實話,天知道我為了解蔚蘭,看了她多少家書。

真作假時假亦真,管它信不信,左右我借了蔚蘭的身體,他是看不穿的。

至於玄策陷害定國府的那些事,即使他心裡有鬼,我隻能佯裝不知,一但撕開這一層窗戶紙,便再無接近的可能。

哎,做蔚蘭實在憋屈,做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處理完腿上的傷,輾轉到他身後去探那劍傷,這一回,玄策沒那麼配合,他惱怒地摁住衣襟,斥道:“無須你,走開。”

那動作稍顯局促,我竟看出了他的慌張,就像是怕被人看光一樣。

這枚心狠手辣的王八蛋也會害羞?

我隻得將傷藥遞到他手中,轉身站在門口,讓他自行拾掇背後的傷口,他卻梗著脖子,一臉幽怒地看著我,不動了。

這又是在較什麼勁。

沉默了一會兒,終是想到個折中的辦法。

“這裡離慶王府不遠,要不蘭兒去遞個消息,教殿下府上的人過來幫忙?”

玄策冷笑了一聲:“哪裡還能回得去。”

能在巷子中趁亂伏擊玄策,怕那慶王府也不會安全,皇帝敕造的慶王府,竟給不了他容身之處。

“殿下在京中可有好友至交,信得過的那種,我去找來。”

“不用。”

這句話倒是斬釘截鐵,玄策眼中不知什麼情緒掠過,到叫我讀出了一抹孤憤。

他在這京中,或許已是孤立無援。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可這刀口有毒,腐肉得剔掉,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