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東方既白是個悶騷的,外表白衣飄飄,內心花裡胡哨。
不曉得是不是年紀太大活得有些膩歪,他待我小氣摳搜,倒是可以浪費大把靈力,去研究些沒用的焰火符。
敗家玩意兒,不成器的老東西。
從他那裡順來的符咒,都是些華而不實的金龍符、錦鯉符、神兔符。譬如眼前這個金龍符,除了金光閃閃轟轟烈烈霸氣側漏吊炸天,無半點實用,說白了就是朵喜慶的煙花。
然而華而不實偶爾也有點用,這金龍活神活現出其不意,內行人一看便知期間蘊含著浩瀚靈力,外行人見了更似真龍出世一般。
便容我狐假虎威一番。
彆說薩滿有些站不起來,往遠處看,著急逃跑的皇帝也停下腳步,饒有趣味駐足觀看這一奇觀。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喂,看明白了吧,”我拿手肘懟玄策:“國師是教過我真本事的,這老頭哪裡會是我的對手。快將你那大刀拿遠些,若是再碰出血光,這煞器蝕穿了我可攔不住。”
趁玄策失神,將他推搡下祭台:“快帶你父皇去大雄寶殿,他不走,其他人不敢走,都彆在這兒杵著當活靶子了,萬一亡魂出世,都得死。薩滿我來對付。”
玄策稍有遲疑,向人群中望一眼,似被說服,慢慢退向天壇邊緣。
卻聽有聲音飄來:“貧道黃封,願助一臂之力。”
人群中走出個道士,越過玄策,跳上祭台。
隻見他一身乾淨道袍,個子不高身材瘦小,卻麵紅有光,拈著整潔的胡須,隱約像是在模仿東方既白清風明月之神韻。
應該是皇帝陛下重金尋來的能人異士之一。
但他出現的時機不對,危急時刻不冒頭,見我將金龍祭出便站出來,莫非是以為勝券在握,來投機倒把摘果子?
不過我一點也不嫌棄,左右也是虛張聲勢,二打一總是比單挑強。
我淡定與那黃封道士頷首,微微一笑不露半分怯意。
薩滿臉色頓時色彩繽紛,看著山羊胡道士陰晴不定。
他剛見過金龍威力,知曉我的“實力”是他萬萬比不過的。
若我是這末路狂徒,定會放棄鬥法,快速求死以開啟封印——他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來著。
遂引風來。
還好,我如今還能引來風,風亂氣場,薩滿剛站起身,便被吹離方鼎。
他冷眼掃來,似知我所想,口中啊呀呀一串怒音,在衣服上扯下個貝殼便劃開自己的手,血水順流而下。
風兜起那鮮血向天空中揚起,拋灑向山林間,我努力不使任何血水沾到祭台上,更是下了大力要將薩滿吹下台去。
山羊胡道士便在此時發難,他甩開拂塵纏上薩滿的脖子,薩滿伸手格擋,那隻破手便與脖子栓在一處越勒越緊,傷口被拂塵細絲切開,鮮血越聚越多,道士猛一用力,卻將那薩滿拉地一個趔趄,滾到地上。
如是風再大,也無法將薩滿吹走,老頭匍匐在地上,血水抹了一地,轉眼間彙到那方鼎上去。方鼎憑空咚咚響了兩下,仿佛有野獸在裡頭跺腳。
我心一慌,瞪了黃封一眼,他是技藝不精還是腦子糊塗,怎麼淨幫倒忙。
再添一把勁兒,連著那道士一起吹,風呼呼卷來,道士身輕,便被吹到飛起,他手中的拂塵還連著薩滿的脖子,順勢要將地上的人拔起。
誰知這關鍵時刻他手一鬆,竟撇下拂塵獨自飛走,摔得遠遠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道士竟薩滿是一夥兒的,皇帝老兒哪裡淘換來這麼多催命鬼。
這一得空,便教薩滿翻了身,他嘴上念念有詞,手中不停歇,竟在地上畫起血咒來。我再次摸出個撞山符,朝他一打,頃刻間他口鼻噴血飛了出去,咕嚕嚕滾下祭台。
低頭看那地上的血符,這一瞧,不得了,卻是個獻祭血咒,這人是要將所有骨血皆獻祭給凶鼎。
血咒泛起紅光,我站得近,莫名感到氣血翻湧,腿似黏在祭台地麵,邁不開半分。
再不走,便要被吸進去,做這凶鼎的爐灰。
使出最後的力氣,大跨步跳下祭台,落地時壓在身上的阻力消散一空,血氣上浮,竟噴出一口血來,跪到地上大口喘著氣。
“蘭兒。”身後有誰焦急地叫了一聲。
我聽出是蔚衍的聲音,向後一望。
乖乖,這群人怎麼還不走……皇帝老兒也忒愛看熱鬨了些,脖子都伸直了,玄策與朱將軍是請不走這尊大佛了嗎?
蔚衍鑽出人堆兒朝我奔來,我急忙阻止:“都不許過來,這鼎要炸了!快走,去佛堂。”
蔚衍漸漸停下腳步,他被麵前的景象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