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歡掛了電話想了想,便告訴了季斯澀X房間號,季斯沒考慮就答應了,說隨後就到。
皺眉瞥了付靖倫一眼當做打招呼,蘇亦歡便坐下同黎西聊起來。會同黎西成為朋友誠然是付靖倫的介紹,不過當蘇亦歡知道他之前的職業時,隻覺得有無限的親切感。而黎西也覺得蘇亦歡年齡雖小,眼睛裡卻透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光芒,其實也就是付靖倫的話:感覺不到與蘇亦歡有代溝。
知道蘇亦歡對景灝感情的,除了季斯,就是黎西了。甚至於,蘇亦歡有些事情隻想告訴黎西,總感覺能在黎西那裡得到開解。
至於付靖倫與黎西,也是一對歡喜冤家:付靖倫對黎西可以說是一見鐘情,之後窮追不舍,奈何黎西因為經曆不敢相信愛情。好不容易一年半以後黎西開始願意接受付靖倫的當口,卻又在無意間看到他與彆的男人勾搭,黎西一氣之下把付靖倫送他的東西統統燒掉然後消失不見。付靖倫自然後悔莫及,找了他快兩年,甚至乾脆的跟家裡出櫃了。
好在現在兩人是在一起了——三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
付靖倫嚎完一首《死了都要愛》後,坦然接受房間裡的人給他的白眼,淡定非常。把音樂暫停,付靖倫把蘇亦歡介紹給房裡的人認識。
“這是我弟弟,蘇亦歡,可比親弟弟還親啊。大家照顧著點,不過彆把他當小孩,他早熟著呢。”
房間裡有男也有女,聽著付靖倫不倫不類的介紹都笑了,打趣付靖倫的同時也對蘇亦歡表示了友好。
付靖倫接著把其他人介紹給蘇亦歡認識,介紹到坐在沙發拐角處的男人時,語氣中有了不滿:“我說韓睿謙,你窩在這裡裝什麼雕像呢?”又對蘇亦歡道:“這廝叫韓睿謙,今晚就他做東。”
蘇亦歡愣住,正想著這個韓某是不是季斯的那個他,就聽他道:“姓付的,彆以為現在我的雜誌要做你的專訪你就給我擺譜。”聲線有些低沉,卻也很好聽。
“嘖嘖,我哪敢啊,能上你《人物》雜誌的誰不是名人啊。唔,原來我付靖倫在韓哥眼裡也是個名人了呀?”
蘇亦歡聽兩人的對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搞出版的,又有名字在那擺著,一定就是季斯說的人了。一時隻覺得壞了,還是先把季斯攔住再說。於是跟韓睿謙打了招呼就坐回沙發上,掏出手機撥給季斯。
誰知打過去兩次都是響兩聲就掛斷,正打算撥第三次,包房的門被推開了。
音樂還在暫停中,所以隨後響起的季斯的聲音,就分外的清晰。
“我說你還真鍥而不舍啊,還不到半小時,催我四回了……”季斯看著沙發上的蘇亦歡念了兩句,又麵帶微笑地看著其他人,自我介紹:“我叫季斯,大家聖誕快……樂。”看到坐在最裡麵的男人,笑容僵了下又恢複,“初次見麵,多多關照。”
其他人對新來的帥哥都很歡迎,紛紛敬酒。季斯喝完一輪坐到蘇亦歡身邊,沒事人似的同黎西說話。包房裡音樂繼續,其他男男女女開始搶麥,氣氛漸嗨。
蘇亦歡在心裡糾結,扯扯季斯的袖子湊到他耳邊道:“哥哥啊,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我也剛認識他,剛才打給你就是讓你先彆進來……”
季斯笑笑:“看你緊張的,沒事兒,我跟他又不是仇人,見個麵也沒什麼。”音樂聲音大的關係季斯也湊近蘇亦歡耳邊說話,說話間摟住蘇亦歡的肩膀,過了一會乾脆把他整個抱住。
黎西唱完一首歌才注意到身邊兩人的動作,稍稍詫異之後笑了笑,沒有打擾他們。
包房的沙發呈“ㄇ”字形,蘇亦歡與季斯坐的位置是另一個拐角,與韓睿謙的位置正相對,當然他們的位置也讓其他人將他們的動作看得真切。不過他們自然不知道此刻季斯跟蘇亦歡說的話。
“兄弟啊,既然這樣了,乾脆幫哥哥一把吧。”
蘇亦歡是個聰明人,從一開始被季斯抱住就知道了他的用意。現在季斯開了口,蘇亦歡便也伸手攬住季斯的腰,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聽到情人說了甜言蜜語露出的嬌羞。
眾人玩的正嗨,看到兩人這樣,立刻起哄著“親一個,親一個”,特彆是在座的兩位女性,估計是同人女一類的人。
季斯放開蘇亦歡,撓撓頭發狀作無奈:“對不住啊各位,我家這個就是容易害羞,剛才趁他沒注意當眾摟著他已經是極限了。”又拿過桌上的酒杯,“不掃大家的興,我自罰三杯好了。”
季斯的性格本就討喜,這一來又把包房的氣氛搞得更熱鬨了。眾人被轉移了注意力,笑鬨著開始拚酒。
當然,這個“眾人”,從一開始就不包括韓睿謙。從季斯進入包房開始,他就沒再說過話,隻自顧自地抽煙喝酒,對包房裡的笑鬨充耳不聞。
季斯除了初見那人時候僵了片刻的笑容,一直都玩得很嗨,間或拉上蘇亦歡展現一下恩愛;反倒是蘇亦歡有任務在身,隻覺自己臉上帶了麵具,有些放不開。坐在一邊的黎西臉上又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樣,付靖倫看他這樣有些鬱鬱:“我說你彆總擺出這種半仙似的表情成不?”語畢換來老婆一頓好打。
酒過三巡,時間已快十二點。一群人喝了一晚該醉的人已醉的不醒人事,不該醉的人卻比沒喝酒還清醒。興致已過,韓睿謙率先走出去結賬,其他人跟在後麵或扶或抱,都往停車場走去。
季斯喝的比較多,意識已有些混沌。
“寶貝兒,我……我先送你回……去。”季斯親親熱熱地跟蘇亦歡說著,隻是以他現在的狀態,與其說是他摟著蘇亦歡不如說是蘇亦歡扛著他。
“你都這樣了,還是我先送你回去吧?”蘇亦歡騰出一隻手撥電話找阿森,鬼知道那死小子又貓在哪裡聽著歌睡著了。
電話還未撥通,肩上的重量忽然一輕,轉過頭隻見攬著季斯的韓睿謙。
“這麼晚了,我就‘替你’送他回去吧,我知道他住哪。”韓睿謙語氣平淡,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勢。
蘇亦歡看著醉死的季斯頭靠在韓睿謙頸肩處哼哼,表情確是他從未見過的安心。心下有些情緒上湧,他道:“好的,謝謝韓哥。”
韓睿謙同眾人道彆,攬著季斯走開。也許隻有一直看著他們的蘇亦歡知道,不過三步,韓睿謙乾脆打橫抱起季斯往自己座駕走去。
這樣一個男人,又怎會不知道今晚的一切隻是演戲?
上一刻還能冷靜同友人道彆的付靖倫在目送眾人離去之後立刻醉態畢現地癱軟在自家車子上,黎西咒罵著把他塞進車裡,確認會有人來接蘇亦歡便同他道彆離開了。
蘇亦歡走出會所,寬闊的大街吹來一陣冷風,他索瑟了下,兩手揣進毛絨大衣口袋裡,才算暖和一點。
走了幾步,蘇亦歡看到停在自己身邊的車車門打開,是衛離。
蘇亦歡聳聳肩,走過去上車。車子發動,駛往景宅。
“對不起少爺,我來晚了。”衛離語氣有些不安。
蘇亦歡喝的酒不多,此刻卻仍有些暈乎,他難得多了同衛離聊天的興致,“衛離,你真的覺得我是景家的少爺嗎?”是有些自嘲的語氣:“幾年來我連景老爺景夫人的麵都未見過,算什麼少爺?”
“少爺多慮了,景家現在是總裁持掌,總裁承認了您的存在,您就是少爺。”畢竟有了三年多的相處,衛離同他的交流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隻怕,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我存在的人了。”蘇亦歡仍是笑:“日後,他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景家……會有真正的少爺。我……又算得了什麼?”也許,不用等到那人結婚吧,滿了十八歲,他自然會走,也必須要走。
“少爺恕我多嘴,我跟著總裁這些年,也就是那次您受傷入院才在他臉上看到過焦急的模樣。還有……我真的不覺得總裁那樣的人會有結婚的一天。您,就是景宅唯一的少爺。”
“衛離不是我說你,你今天的話真的很多誒。”蘇亦歡放鬆全身靠上椅背,“你跟了他再久,不也三年沒見他了麼?難道你不知道,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麼?它帶來的改變,永遠在你的意料之外。”停了停,他又道:“說起來,這三年他讓你保護我,還真是大材小用了呢。”
衛離沉默了片刻,似是考慮該怎麼說,不一會兒他還是道:“少爺……總裁回來了。他剛進門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您去哪了。”
有那麼一瞬間,蘇亦歡甚至覺得衛離說的話是自己的幻聽。久久,他靠在椅背上都沒說話,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今天,似乎是很適合重逢的聖誕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