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剛畢,似乎就如那投湖一子,周圍響起一片竊竊私語,隻聽有人說:“這姚大人,確實麵若好女,有幾分男生女相。”又一個聲音符和:“畢竟是以色侍君,還能真如我大璃其他大好男兒那般劍眉星目、英姿颯爽、氣宇軒昂,按理說哪能輪得到他位極人臣?”
說到這裡就又有人提醒:“不過向來我朝女皇都有些以貌選官,莫不要忘了那崇明太學為何所設。”他周邊的一群人聽此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就又聽一人語氣不屑:"可以說前所未有的榮寵都加之於他一人,升官加爵的速度我朝乃至曆朝曆代也怕是再無其二,甚至他那無才無德,麵目醜陋的女兒都深受陛下庇護,行事更是一貫的囂張跋扈,橫行霸道,你我在這京畿之地,可見有誰敢多說姚家一句。"
他右邊的灰衣同伴聽了更是連連點頭:"姚閣老之女姚怡伊確實盛氣淩人,在京城之中氣焰囂張非同一般,由此可見姚閣老也未必名副其實,恐怕是雷鳴瓦釜,一朝得勢罷了。"
大廳圍著說書人的眾人還在興致盎然的聲討著姚大人和姚怡伊,似乎他們的罪名多麼的罄竹難書。
二樓雅間,芳珂一進來,便看見自家小姐一臉怒容,一手扯著青綾鞭,一副亟待發泄又不得不強忍怒氣的模樣。隻能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姐那樓下說書的造謠惑眾,滿口胡言,毀壞大人和您的清譽,小姐可需要奴婢叫人處置。"
姚怡伊看著芳珂那為難的神情,倒也清醒了幾分,甩了幾下鞭子,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輕輕一抿,輕嗤一聲,笑道:“流言蜚語,三人成虎,真真假假,想必他們也樂在其中,女皇陛下都難逃其口,我又當能如何?”
芳珂臉色先是詫異了一瞬,似乎是因為自家小姐此次主動的息事寧人,麵色也不似方才白紙一般,她緩緩開口道:“小姐通達,謠言必會止於智者。”說完便低下頭,退後立於室內右側。
姚怡伊心中暗道,芳珂還是與以前一樣遇事冷靜,但是這膽子看起來還是沒變。不過她這般小心,自是因為她的喜怒不定,按照之前她囂張跋扈,驕矜自負程度,此事絕不可能如此輕了,此刻她的紅綾鞭想必早就下去攪個天翻地覆了,尤其是那幾位帶頭說話的無知賤民恐怕也活不過今日,畢竟她爹給她的侍衛個個武藝超群,他們出手定能讓這群長舌當場領教一下什麼叫做權勢滔天,甚至在場的諸位更是會有幸見證什麼又叫做草菅人命。
但是剛才芳珂的一句"毀壞清譽",令姚怡伊心下不由一凜,神思驟然回歸,急急拿過手邊的白玉麵具戴上,同時看向芳珂吩咐道:“回府。”
說完一人徑自轉身離去,芳珂緊隨其後,侍衛自會隱匿身形,待姚怡伊危險之時再次出現。
一路上姚怡伊心緒不定,情緒難平。原本民間對姚家竟是這種評價,姚怡伊今日出來本也就是想尋些蛛絲馬跡,卻沒想到聽到這番謠言,真是一時差點大怒,她心想這些愚民刁民,半分不及她爹爹,隻會背後造謠,但是這次她竟下意識的,不想將事情鬨大。
雖重來一世,但該如何讓姚家避免這場災禍,姚怡伊還是沒有頭緒,甚至覺得煩躁不已,於是急匆匆的回到了姚府。萃綠映紅見自家小姐神情懨懨進了流櫻殿,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跟了進來,隻見自家小姐一襲白色雲錦長衫,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隨意的斜臥在室內的軟塌上,二人立馬上前要幫小姐更衣。
姚怡伊懶懶的開口:“先去準備熱水。”
萃綠反應極快,邊走邊吩咐,不一會兒,暖閣之中就已經煙霧繚繞。映紅拾起姚怡伊脫在地上的外衣,給萃綠遞了眼色,看著他們來回的眼神交流,姚怡伊怎會不知,今日她丟下芳珂,獨自一人回府,又是淋了半晌雨,全身濕透,他們何時見過自己一向跋扈的主子如此狼狽不堪過。
沐浴過後,姚怡伊換了身縷金挑線紗裙,手裡捧著芳珂熬了幾個時辰的驅寒湯,輕輕啜著。芳珂盯著姚怡伊喝完了湯藥,開口道:“今日姑娘受了風寒,明日可還要奴婢去給李夫子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