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間可能還是太大了些……”
“我喜歡寬敞透氣的。”
風清穆不太領情地打斷了對方。
“還有,和歐陽泉商量一下,下次能不能乾脆把送我的菜換成酒。一道菜吃了六年,我還以為他舍不得拿出那些好酒來招待呢。”
“我想著是誰還會抱怨望賓樓的酒菜,原來是咱們南州大名鼎鼎的風娘子!論做生意,最大酒樓的老板也得虛心接受你的意見。”
南州刺史熊千年滿麵春風地走上樓來,和風清穆一行打了個正著。
風清穆彆的不好說,至少在南州商人中,賦稅是交的最勤快的那個。熊千年因此對她多有讚賞也不足為奇。
“熊刺史,羅長史。”
風清穆作為商人敏銳的直覺讓她很快意識到,眼前的這一行人恐怕就是阿虎所說“長安來的大人物”。
她略感疑惑地將目光停留在熊刺史身側的兩名男子身上。
其中一名身著灰藍袍的男子微微頷首,似乎也回望著對方。
熊千年便向其介紹道:“風娘子,這兩位是從長安來赴職的蘇司馬和盧參軍。”
轉而又對蘇、盧二人說道:“風娘子也是從長安來南州做胡貨生意的,她的店鋪穆如齋就在沿街那邊,店裡總有些很難買到的時興玩意。”
“左不過是一些女子愛用的胡粉和香料,不過小店裡倒是還有些波斯奇貨,若是熊刺史和幾位感興趣,賞光拿去把玩便是了。”
風清穆友善地笑著,接過話頭又往上捧了捧刺史大人。管他從長安來的什麼人,也頂多是個司馬和參軍。
隻是讓她意外的是,有人出言駁斥了她的奉承話。
“原以為南蠻之地的百姓敦厚樸實,想不到從商者竟也是如此諂媚。”
他言語間帶著些許強硬和不耐,倒比其他幾位更像個有強權在握的人物。
但從熊千年的介紹中,這位象白色圓領長袍男子隻是新上任蘇司馬的參軍,他又是如何能有這樣的言語和口氣?
“你!”雅兒險些就要從廂房裡衝出來,她最是聽不得有人對她的風娘子指指點點。但她很快被攔了下來。
“盧參軍是剛進入陌生的環境,有些不太適應,若言語衝撞了風老板,還望多多海涵。我蘇無名在此先替他道個歉。”
說話的便是新上任的司馬,也就是先前微微見禮的灰藍色袍男子。
風清穆行商多年,這種場麵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事後也向來都是不放心上。隻是這下倒讓熊刺史有些難堪。
“瞧這都說的什麼話,我們若是看中了穆如齋的東西,還會中飽私囊不成?我聽說風娘子近日新到一批琉璃貨,過兩日我派人去付定金,到時候可幫我留意著好貨。”
“那是自然。”既然說到這裡,也該自覺結束話題了。
於是風清穆站在門口,看著眾人走進對麵的雅間。
“你們都選好菜品了?”她看見店小二還立在一旁。
“點好了,不過還不清楚娘子想喝什麼酒。”“上一壺瓊花露吧。”
店小二連忙記下。
待他走出雅間時,隻見樓梯上一人快步往對麵雅間奔去。
門被關上了,對麵那人的身影自然也消失在眼前。
“娘子可是覺得那人麵熟?”雅兒捧著臉坐在風清穆身邊。
“難不成是在藥鋪……”
“是了,那人叫費雞師,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半月前他曾到藥鋪詢問需不需要坐堂醫師——娘子當時讓掌櫃的拒了他。”
“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他和熊刺史怎麼又扯上了關係?”
“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好像真的有些醫術,跑了好幾家醫館去坐堂治病,聽說都治的很好。”
風清穆略微點點頭,又回憶起剛剛見到的從長安來的兩人,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時窗外傳來古琴由遠及近的哀怨長鳴聲,如泣如訴。
“顏府出殯了,把窗戶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