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一點都不光鮮。(2 / 2)

刺蝟的肚皮 君椿 5277 字 11個月前

可乾燥而溫暖的木質香雖沒有攻擊性,卻令人望而卻步。

就像是,晏清竹頓了頓,皺著眉,沉思良久,就像什麼。

無人問津的深山幽穀裡散發出來獨特的悲憫。

宛如世上從未有人與她麵晤,她始終選擇孤寂,等待著某個人的賞識。

待台上那人表演還未結束,有人小聲在那姑娘低語,她慢悠悠掀起長睫,點了點頭,便緩緩起身。

晏清竹歪頭,用手枕著下顎,本想在與葉南喬打趣,聚光燈又黯淡下來。

再待聚光燈打下來時,那人站在舞台中央,被眾多目光聚集著。白紗再燈光映射出微影,呈現再她的肌膚上。隨著緩慢伴奏響起,空靈的聲線像與月光糾纏,綿密而細軟。若是碰不到月光,又是憂鬱感傷。

晏清竹回想剛曾嗅覺奇特的木質香,那可真是帶著一絲夢幻的醉意。晦澀的語言在她身上顯現得更曖昧朦朧,像是入世的少女,再也追尋不到那座神聖的廟堂。

甚至讓晏清竹有種錯覺,背後是有陰影,而這深夜裡將一片寂靜。

此時此景,不禁讓晏清竹回想起《吉檀迦利》曾經看過的一句話。

“塵世中愛我的人,千方百計將我抓緊。你的愛比他們深厚高貴,你讓我保有尊嚴與自由。”

晏清竹目光都在顫抖,從心底發出若隱若現的聲音。

這樣澄澈的姑娘,又會和怎麼樣的人擁有以後呢。

而現在,晏清竹麵前的這個人正隻為她唱起這首歌,確實這首歌在一年的時間內聽了無數遍,歌詞意思解釋看了無數遍。但為什麼,為什麼麵前這個人所呈現的感覺與任何人都不一樣。

為何有種難以名狀的悲憫。

洛木本看著歌詞試著跟上音調,頓時感受到後腦被一隻手撫摸著,隨即被一股力量拉入那人懷中。洛木本能掙紮,但對麵那人將她鎖在懷中,不得動彈。晏清竹閉著眼接受著這撲麵而來木質香的氣息時,才意識到自己早已陷入沉靜、柔和氛圍的怪圈中,難以自拔。

這一刻,感受著對方緊貼的心臟也不停地震動。

晏清竹眸色沉晦,終於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可幸福是運氣嗎,會像中彩票一樣嗎?

會嗎?

洛木被貼靠著麵前的人身上,說來真是可憐,原來擁抱的溫度是這樣,炙熱而又克製。

近在咫尺,可以聽到對方心臟跳動的聲音。洛木瞳孔微震,不知所措。濃鬱的橙香與木香混合交融,像是穿過潮濕的泥土氣息,窺探一片鮮為人知的雨後盛大橘林,洗涮了悶熱與煩躁。

洛木試圖推開她,“晏清竹,我呼吸不上氣了。”

麵前那人才緩緩鬆開。

洛木緩緩回過神,看著麵前這個傻子,“想謀殺我你就直說,你是不是麻袋顏色都想好了?”

晏清竹本想好好找個理由道歉,但又被麵前這人說的話逗樂了,抱著腹轉身偷笑。

“有什麼好笑的,我長在你笑點上了?”洛木倒是一臉懵然,“不是,你這樣我……”話還沒有說明白,晏清竹這傻子笑聲跟傳染一樣,洛木話剛到嘴邊撲哧一聲,笑得喘不上氣,“不是……你這樣……我真的很沒有麵子誒……”

笑瘋了。

真的瘋了。

“不是,你笑聲怎麼一陣一陣的,學鴨子叫啊。”洛木受不了,緩了好久的情緒終於能講一句正常話。

“我沒聽過鴨子叫,你學一個。”晏清竹又套她的話。

洛木受不了:“你怎麼老套我的話。”

待兩人情緒都穩定後,洛木才盯著那首還沒有唱完的歌封麵,平靜喃喃道:“確實我也沒有你說的得那麼光鮮,比起我,江研像你說得那樣優秀。”

晏清竹嘴唇動了動,想訴說什麼,但也反咽回去。

“雖然總是在碰壁,但也我沒有逃避過,我全都接受。”洛木將雙臂放在背後,神情淡然。望向天邊閃耀的繁星,倒也顯得釋然。

我一點都不光鮮。

——

“我回來了。”洛木推開家門,至於玄關處有些不對勁,走到客廳見到茶幾上幾大袋紅色禮品包裝更加警惕。斜眼輕瞟,果然,海參燕窩魚膠亂七八糟的補品。洛木嘀咕,送這些東西的人,一看就對這個家庭不熟悉。

季榕樹正玩著遊戲,抬一了眼,淡然道,“回來了?”

“哪親戚送的?”洛木隨意挑撥幾袋,皺著眉。

“爸回來了。”季榕樹並沒有多大反應。

洛誌誠?

洛木斜了一眼,愣了愣,便收回手。

洛木不屑冷笑道:“也不是什麼特殊日子,無事獻殷勤乾什麼。”

“回家就回家,還能挑什麼時間。”屏幕顯示出勝利的音效,季榕樹才慵懶地將手機丟在桌子上,目光中充斥輕鄙。

你真把他看成你爸了嗎。

還是說,你甘心給人當免費兒子?

洛木冷笑一聲,隨後到處張望:“那人呢?”

季榕樹並沒有正眼瞧她:“出去了。”

“你還不知道他啊,他什麼人你不清楚嗎。”洛木說這些話心裡有數,雙手環在身前,坦然坐在沙發上,嗤笑道:“你不會真以為他把你當兒子養吧。”

“不管怎麼樣,這房子最後還是歸我,你不用爭,你也爭不了。”季榕樹的狀態異常平靜,像是闡述無法否認的事實。

“你以為你得了好處?他能讓你留這個姓已經是仁至義儘。”洛木字字落在季榕樹的痛處上,而這種姿態讓她倔強,讓她的嘴更加堅決,也許更頑固。她時刻在想,到底是生活的過錯,還是她的過錯。

“洛木,你知道你說這句話刺激不到我。”季榕樹坦然道。

真的刺激不到嗎?

季榕樹當然知道一談到洛誌誠,洛木一定不是什麼好脾氣。不過季榕樹很明白的是,洛誌誠從未刁難過自己母子兩人,至於洛木這個親閨女對於父親的看法,便是他們的恩怨。

因為生活永遠不會公平,也更不會一馬平川。會使人變得扭曲,會變得膚淺,會變平庸。

可正是有些時候,是洛木自己在主動尋找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