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個老頑固。”
“沒原來的味道會睡不著。”
“你讓我想到之前老家的豬肉,也是這麼熏的,你熏得都比豬肉入味了。”季榕樹撲哧一聲。
洛木淡笑:“那到時候帶著阿霜妹妹一起回老家熏豬肉。”
確實,好久都沒看到季榕樹那遠方表妹邱霜意。小時候嘴總是甜的,會在身後小步小步地跟隨著,再喚一聲姐姐。
“行了,累了。”可能坐久了,洛木起身大腦頓時一陣黑,再加上被季榕樹這麼惡狠狠一撞,沒事都被撞出事來,“桌上東西辛苦你收拾了。”
“哦對了,”洛木頓時想到什麼,回頭向季榕樹擺擺手說道:“記得把路由器的接頭插上。”
——
洛木癱倒在床上,凝望著點燃線香而散發的半縷輕煙,古樸的檀木香與清淡茉莉融合得恰到好處,溫潤醇厚。
她很明白她在乾什麼。
她在贖罪。
一點都不光鮮。
待線香燒到最後一小節,洛木便起身清理餘灰。偶然目光掃過桌上那相框,洛木凝視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指腹輕觸那人的麵容,卻猶豫片刻。
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入了她的眼。
又需要怎麼樣的能力與之比擬。
洛木抬頭捂著眼,自嘲道。
有些人總是在責備她,說她自大狂妄,說她德不配位,而洛木卻深信不疑,他們的責備合情合理。
可她腦海裡浮現那人,那人與他們不一樣。浮現那人和自己說的話,揮之不去。
“晏清竹,洛木其實一點都不光鮮。”她是和那人這樣說的。
可那人在背後抱住自己,說了很多話,可洛木隻感受到背後的餘溫,那是最鮮活的溫度。
那人將下顎抵在洛木的頭上,雙臂輕輕垂在洛木肩前,一臉寵溺,目光深邃。
那人帶著一絲嘶啞,喃喃道:“可是洛木,我窺探到天光了。”
窺探到天光了。
隻不過洛木那時候以為,那人怕她萎謝凋殘,怕她墜入凡塵。
是可以容她懈怠此刻,待在那人的身邊。
可以肆無忌憚放聲大笑,可以在她的目光中屈膝垂淚。
腦海裡回放著晏清竹的模樣,轉角清晰的下頜骨顯現,總是會說一些有意思或沒有意思的笑話。總是笑喜歡欺負人,但每次需要幫助的時候又能出現。有時候真的是吵吵鬨鬨,有時候也會窘迫怕尷尬。那些麻煩和解脫,也都是她成就的。
洛木遲疑了,如若她不是,那我是嗎?
季榕樹口中那種的人。
洛木迷糊地搖了搖頭,思緒翻山蹈海,持續的頭疼昏天地暗,至今還沒有緩和。
洛木小聲罵著,頭腦發脹得暈眩。用手撐著頭,緩緩在太陽穴揉了揉。
實在暈得不行,便一頭栽回被窩中,洛木閉著眼,很清晰聽到耳鳴似電波嗡嗡作響。
真是一點都不光鮮。
——
“木子你終於回來了,困死我了。”一聽到下課聲,秦嘉卉雙手墊著頭,疲憊趴在桌麵上,傻愣愣看著洛木從日語班回來。
洛木習慣地將書放在課桌上,“英語課聽聽力了?”
“對啊,一大早就聽聽力,不得困死。”秦嘉卉閉著眼,喃喃道:“以後我失眠就聽英語聽力。”
洛木:“彆睡了,下節什麼課?”
秦嘉卉看了一眼課表,又趴了回去,“人類早期演示文稿鑒賞。”
洛木:“說人話。”
“語文課。”秦嘉卉嫌棄道:“你說那PPT都是幾年前的啊,一節課就光念PPT了,還要專門找字多的念。我還有一次看到她直接用咱班電腦複製粘貼。”
不是自己念PPT,就是叫人來念PPT,念完也更不做什麼解釋,永遠是趕著下一張的進度。對於題目的解析,也永遠是選D,因為ABC不符合題意。
洛木輕笑道:“知道,南洋水師。”
一聽到南洋水師這詞,秦嘉卉笑得合不攏嘴,打了個響指:“形象。”
洛木:“行了,記得把大本先拿出來,不然南洋水師又要點你了。”
“洛木,”秦嘉卉左瞟右瞟,湊近麵前這個人的耳邊,“之前應該和你說過,我一個朋友的姐姐,和對象在一起四年多,但是是個同,前幾年和父母坦白出櫃。”
洛木微皺著眉,不太理解為何麵前這人會提到這事。
“下個月那姑娘要結婚了,但是是和認識了四個月的相親對象,家裡人介紹的。”秦嘉卉小心翼翼道,“家裡人為了湊合這件事也花了很多時間。”
“雖然但是,還是覺得很可惜。”秦嘉卉喃喃道。
洛木:“確實,這條路是挺難的。”
可是愛啊,不能隻是愛。
倘若你無法愛我,我的愛人,原諒我的痛苦吧。
“嘉卉,問你件事。”洛木猶豫著凝視麵前這人,“你怎麼判斷一個人的取向?”
“最直接的就看她是不是談過咯?”秦嘉卉見這人不對勁,連忙詢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洛木依舊不解:“那姑娘如果是和男孩子談呢?”
秦嘉卉覺得麵前這人很奇怪:“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兩人麵麵相覷,呆愣幾秒。
洛木知道她的意思,反而說出來像個沒有入世的傻子,擺了擺手,“算了。”
“我可能沒有你想的這麼多,而且這東西我也不太懂,”秦嘉卉彈了一下洛木的額頭,開玩笑道:“我隻知道喜歡和不喜歡。”
洛木揉揉被彈紅的額頭,其實有些事情心知肚明,隻不過太想要有個人告訴她一條正確並且走下去會幸福的路。
可是因為那是愛啊,擁有著無邊無際的歡愉與痛苦,無儘無窮的匱乏與財富。
秦嘉卉頓了頓,又補充道:“畢竟我腦子不太夠用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