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怕的東西多了去了。(1 / 2)

刺蝟的肚皮 君椿 5975 字 11個月前

你胡說。

她是你珍貴的存在,你自然是不忍心與她相比。

你很心疼這孩子。

“彆這麼愁眉苦臉的。”洛木揉了下晏清竹的額心,“挺醜的。”

晏清竹委屈:“我才沒有。”

洛木窺探麵前這人的神情,像極說謊的孩子下意識否認錯誤。

可是晏清竹啊,人其實可以不用逞強。

“木子姐,”晏語將三碗蛋花湯一起用木托盤裝著,小心將一碗最先遞給洛木,“阿姐不喜歡太燙的,所以我沒燒太久。剛好溫熱,你嘗嘗。”

洛木接過一碗蛋花湯,點頭道謝。輕抿一口,才發現不對勁。

緩慢露出一絲疑惑:“甜的?”

晏語另一碗遞給晏清竹後,將分量最少的那一碗擺在自己麵前。

下意識回答道:“木子姐不喜歡嗎?”

“她挺喜歡吃甜的。”洛木還沒有回答,晏清竹先發製人,語氣平淡。

洛木撇一眼正在喝湯的晏清竹,那人可真不慌不忙。

上一秒還在因為妹妹裝嘴硬,下一秒開始為妹妹開脫。

真是嘴硬心軟的家夥。

“是嗎,我還以為不合木子姐口味呢。”晏語緩了一口氣,呢喃道。

洛木本是皺著眉頭,晏清竹向她使了個眼神,左眉微挑。

洛木知道她什麼意思:給妹妹個台階下。

“我很喜歡。”洛木淡笑道,便又喝了一口。

晏語本懸著心放下,眉頭舒展,才乖乖喝起湯。

在晏語喝湯的同時,洛木與晏清竹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散獨特的溫度。洛木意味深長笑著,用口型告訴麵前這個人:

我、喜、歡、吃、鹹、的。

晏清竹若有所思,也學她誇張的口型一張一合:

我、也、是。

兩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洛木心裡搗鼓著,麵前這人果真是個不誠實的姑娘。

就連自己做飯都會因為妹妹喜歡吃甜口而多放一些糖,洛木倒是沒想到那人其實更喜歡吃鹹口。

但洛木沒有告訴晏清竹,她其實不喜歡吃甜的,一點都不喜歡。

待三人用餐完畢,晏語將碗收拾好離開。洛木才靠近晏清竹,小聲低語:“你們家是不是糖都比鹽多?”

晏清竹揉了揉自己的頭,一碗熱湯確實使思緒清醒一點。轉頭朝著麵前這人:“吃的米可能會比較多。”

“你是不是很喜歡說胡話?”洛木眯著眼,雖料到她不會說正經事,總喜歡答非所問,更喜歡套人話。

她承認對晏清竹的看法確實很大改觀。

總是喜歡說沾不上邊的鬼話,做些也隻有小孩子才會乾出來的事。

會不聽話去找人喝酒,但也會乖乖聽話等人來撿回家。

會對妹妹語氣帶著冷淡,但也會記得妹妹獨特的口味。

還有什麼呢?

洛木睫毛低垂,側歪著頭,目光落在麵前這人的耳。洛木自身怕疼沒有耳洞,也聽身邊的同學說尤其耳骨的地方痛感更為明顯。

可這家夥能怕什麼呢。

——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洛木閉著眼,歎口氣。可是晏清竹,誰又不是呢。

就如課文中寫的那句: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打耳洞疼嗎?”洛木語氣緩和,尾音微顫。

“也就那樣吧,沒處理好還是會化膿。”晏清竹搓著右耳耳骨上的銀耳釘,“不過很小的時候打的,現在也不記得有多疼。”

晏清竹對疼痛沒有概念,也沒有記仇記疼的習慣。就連小時候沒背出來古文被母親打得雙腿爬滿紅絲血跡,如今也忘了是什麼感受。

隻記得那天哭了許久,最後那篇古文有沒有背出來,甚至那篇古文的名字,晏清竹確實都叫不出來。

晏清竹眼睫低垂,緩緩吐出一口氣,漫不經心道:“疼也隻是一陣子,又不是一輩子。”

可當疼痛忘卻,猙獰瘮人的疤痕還在。隻是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再次撕裂化膿。

洛木歪著腦袋,若有所思點點頭。

“那你當初為何想著打耳洞?”

晏清竹本是錯開視線,但聽那人問出的問題,薄唇微微勾出一絲笑意。

故意編了一個理由,偏偏戲謔道:“因為我媽說以後嫁人可以多一對金耳環當嫁妝。”

洛木一愣,內心頓時泛起幾絲酸意,才意識到這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回想曾經和季榕樹說的那些話,才發現有些事確實有跡可循。

—“因為她談過戀愛。”

—“而且是和男的。”

洛木臉上本掛著的笑容頓時收斂,頓時所有的言語止於口。

看來季榕樹說的沒錯。

隻是晏清竹撲哧笑出聲,起身接一杯水,擺在洛木麵前,低頭問:“真信啊?”

洛木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上這狗崽的當。

“那時候也是圖個樂,哪有什麼理由。”晏清竹坐回沙發上,仰頭整個身子癱倒,閉著眼沉思片刻道:“以前家教嚴,什麼事都不能乾。如今沒人管我了,想做的事那可太多了。”

“比如什麼?”洛木雙眸半瞌,試探道。

“你能想到的所有,我都想嘗試。”晏清竹沒想到麵前這人會這樣問,凝視著她,不緊不慢道。

洛木感受到雙方目光並非全是善意,像對峙,像博弈。猶如下一步的棋子就可以將彼此置於死地。

棋逢對手。

“我想到的所有,你都願意嘗試?”洛木內心莫名燃起一股啞火,皮笑肉不笑,話語中帶有一絲冰涼。

“晏清竹,你談過戀愛,是嗎?”

晏清竹驟然抬頭,眸光露出幾絲狡黠。不知這人是從哪聽來,但這對晏清竹來說也不重要,這並不能亂了她的心性。

晏清竹一步步挪靠近洛木,右手掛在洛木左肩,將頭抵在那人右肩上,聲音低沉卻混有一絲酥麻,快要酥化了人的骨頭:“木子姐也想嗎?”

洛木,你想嗎?

洛木,你有喜歡的人嗎?

洛木目光顫動,猶如萬蟻一步步噬心。就連她自己都承認,她從不屑於談起愛的話題。可如今,這個問題就如一麵明鏡擺在自己的麵前,詢問著她:你是否渴望著愛。

一刹那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將所有的失去和遺忘的東西從深處打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