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我甘之如飴。(1 / 2)

刺蝟的肚皮 君椿 4664 字 11個月前

晏清竹冰涼的指尖輕劃過洛木的臉頰,指節勾了一下洛木的鼻尖,語氣柔和:“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很多的愛?”

“不是,”洛木抬眼凝望著喧囂的人群,又像刺蝟一樣躲開,雙手捂著嘴,哈著熱氣:“是想把一部分愛留給我自己。”

晏清竹淺笑,目光灰蒙蒙。這時候,晏清竹才明白,為何對麵前的這孩子產生興趣。她將手臂架在洛木的肩上,抬頭肆意笑著,毫不遮掩:“那我也將愛的一部分給木子姐。”

“晏清竹,你知道物極必反。”洛木任由她調侃,嘴角也有了弧度。

晏清竹:“我甘之如飴。”

在淩陽的街頭人群散儘,洛木本以為晏清竹早就定下去處,可當淩晨一點,燈光未儘,那人並沒有任何返回的意思,洛木便皺了皺眉。

“你等一下回去哪?”洛木捧著花束,一小步一小步躊躇著,皮鞋摩擦著地麵發出聲響。

“不知道。”晏清竹雙手放在風衣口袋中,自然回答道。

洛木聽著那人的話,頓時駐足在原地,似笑非笑道:“那你睡大街啊?”

“那木子姐撿我嗎?”晏清竹明亮的眼眸裡透著笑意,分明是讓麵前這人難堪的程度。

晏清竹並非沒有去處,王哥早在淩陽找好酒店,距離不過一公裡。隻不過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將風衣口袋中的房卡向內塞了塞,防止被發現罷了。

這算盤打的可真好。

洛木也似乎怔了一下,過了幾秒鐘才說:“好啊。”

而晏清竹沒想到的是,洛木確實將她帶回姨媽家。洛木還依稀記得邱霜意開門驚訝的麵孔。待洛木一頓解釋後,邱霜意才緩過神。

“表姐,你和那位朋友洗漱用品我都放你那房間了。”邱霜意將毛巾遞給洛木,壓著聲問:“阿姐,時間不早,也注意休息。不要在意我媽說的那些話。”

而邱霜意的話卻撞見了晏清竹剛經過,晏清竹雙眼頓時淩厲,嚇得邱霜意目光躲閃,口齒不清。

在房間微弱的燈光下,洛木毛巾擦著剛洗完的秀發,散發薰衣草清香,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珠。而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晏清竹漫不經心刷著手機,將頭靠在椅背上,目光打量許久。寂靜的氛圍,假意的謊言,都讓晏清竹並不踏實。

“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晏清竹終於打破平靜。

洛木唇角上揚,果真是在笑。將毛巾掛著肩上,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拖長了尾調:“難不成你真要睡大街嗎?”

晏清竹轉身將手靠在椅背,在燈光映射下才見得洛木脖頸上的一絲亮閃。

“新項鏈很好看。”晏清竹壓著手臂,朦朧的視線猶如蓋著一層霧,光與影的完美相稱顯得洛木體態勻稱與柔美。

洛木坐在床頭,聽聞那人的誇讚,垂眼猶豫,睫毛微微顫動。右手在項鏈的吊墜反複摩挲著,反而顯露出委屈難堪的麵容。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洛木呢喃道。

晏清竹沉默,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小時候騙我表妹下水,謊稱丟了項鏈。然後這孩子還真泡水去找了。”洛木開著吹風機擺弄頭發,吹風機運作的噪聲不刺耳,晏清竹依然能聽到洛木的聲音。

是的,那孩子還真去找了,是洛木意料之中。

可今日邱霜意再次將新的項鏈送給洛木時,是洛木意料之外的。

“後來還是沒找到。今天我又來見她時,她又送了我一條新的。”洛木晃了晃頭,將秀發分散均勻,目光泛起一陣波濤,可神情卻如死水一樣寂靜。“可我當時其實沒有丟項鏈。”

或者換句話說,洛木其實沒有項鏈。

回想邱霜意見到洛木的時候,讓她閉上眼,隨後將一條嶄新的項鏈掛在她的脖頸上。洛木驚訝,正想拆下歸還時,邱霜意隻是笑笑,嗓音輕柔:“小時候找不到你的項鏈,我一直很愧疚。所以買了一條新的給你。”

洛木餘心不忍,目光沉了沉,羞恥感與愧疚感一時占上風,背後一陣冷汗,唇角微微發顫。隨後凝視著邱霜意,緊緊攥緊衣袖,勉強勾起一抹笑。

“霜意,我其實並沒有項鏈。”

言語飄散在空氣中,渺茫。

她以為邱霜意會因為欺騙而勃然大怒,可邱霜意並沒有驚訝之態,反而釋然一般,目光閃爍,聳了聳肩。

邱霜意點點頭,淡然道:“我知道。”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邱霜意聲音很輕,可落在洛木耳中,霎時心中咯噔一下。悲傷和空虛複雜交織,令洛木鼻尖一酸。

“晏清竹你說,我是不是真該死?”洛木將吹風機開關關閉,房中又恢複寂靜的狀態,露出一絲嘲弄。

從小生來的防禦機製,不曾接受過父母的庇護,像隻刺蝟永遠蜷縮在自己的方寸之間。活得像一把帶著毒液的匕首,讓人無法觸及柔軟的鈍部。彷徨且失措,所以生活的正確答案是什麼,洛木可能永遠都感知不到。

用虛情假意得到的真心,著實令人無能為力。

晏清竹起身,坐回床上,被子帶著剛洗過的清淡茉莉香。將床頭燈光調暗,又側身撫摸著洛木的秀發判斷是否吹乾。

“頭發吹好了。”

晏清竹揉著洛木的頭,目光淺淺,眼角眉梢都帶著柔和。

語氣露出一絲坦然:“木子,我們總不能以現在的認知去評判曾經的自己。”

可是洛木,沒有人不會做出錯事。

“我一直以為邱霜意因為這件事被折磨了這麼多年。”

洛木仰頭歎了一口氣,嘴角微顫,聲音低低啞啞,猶如用所有的力氣說出一句話。

“到頭來被折磨的人原來是我。”

那真是活該了。

她一直知道邱母因為這件事有了心結,可寶貝女兒卻如此歡喜這個沒有血緣的表姐,邱母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邱霜意也知道母親的習性,會趁她不在的時候,當著洛木的麵說出刺耳攻擊性的言語。所以每當遇到洛木,邱霜意便讓洛木不要放在心上。

洛木隻是笑著點點頭,可邱母說的那些話也確實沒錯。

“我就說過那沒媽的女兒就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