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覺得我是這樣的人?”晏清竹異常淡定,輕挑著眉,像看著一場戲劇的玩笑:“但是,木子姐,你要知道——”
“人生本來就是不平等的。”
這句話刺痛著洛木,也刺痛著晏清竹自己。
人生本來就是不平等的。
有時候吃了很多苦,曆經千帆跌跌撞撞到達的終點,到頭來還不如彆人的起點。
有些人出生就是錯誤,注定要用一輩子來彌補。
有些人在泥潭中垂死掙紮,等待著那一抹光。待到回首才發現光亮照射在彆人的道路上。
原來,那些絢爛輝煌的前景,充滿愛與被愛的環境,左右逢源的機遇,唯有幸運之人才能擁有。
人各有命,命有不同。
“你想的那件事,你放心,我不需要,晏語也不需要。”晏清竹抿了一口果茶,將一盤小食輕推在洛木麵前,“我從不靠這些,因為我也痛恨這種。”
洛木抬眼望著她,晏清竹繼續說道:“隻不過想找她了解這幾年政策,畢竟每一年都不一樣。”
洛木才意識到,原來拉開人與人距離的居然是信息差。
“誰知道還沒說一半就去砍價車輪餅了。”話落,晏清竹不自覺笑出聲。
洛木想到還是跟著秦嘉卉這個大傻子一起去砍價,確實很有喜感。
“到時候給她一拳。”洛木笑道。
“你說得對。”晏清竹平靜地回複她。
晏語呆愣觀察著她們的對話,氣氛甚是奇怪,可又不多言。
此刻又恢複到平靜。
暖燈照耀著,泛出朦朧的光圈,萬般溫潤柔和。洛木垂著眼,安靜地凝視晏語的姿態。而晏清竹觀察著洛木,洛木的睫毛微顫,平時像一隻刺蝟一樣警惕著萬物。而此刻麵對妹妹,又是如見柳枝婆娑,見故土山水,充滿溫情。
像是斷不開的羈絆,像是最真摯的落款。
木子姐,你在想什麼呢?
木子姐,你的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
木子姐,你到底在痛苦什麼呢?
這些問題,晏清竹都沒有資格詢問。
“木子姐,”晏語用紙巾擦拭嘴角的殘渣,語氣柔和:“你有目標大學嗎?”
洛木點點頭:“淩陽外國語大學或楚江外國語大學。”
“真的嗎?”晏語目光一亮,意識到有些失態,又整理好情緒,緩緩笑道:“那離我想去淩陽的學校不遠欸。”
洛木霎時愣住,回想學校周邊的中學,問道:“淩外附中?”
晏語搖搖頭。
“實驗中學?”洛木再問。
晏語依然搖著頭。
“難道是一中嗎?”洛木艱難發問,尋思著一中和淩外的距離,隨後嘟嚷著:“那距離——還不太遠。”
晏語點點頭。
“不過一中確實是重點校,要是能跨考到那裡真的很厲害。”洛木看著她,發自內心地佩服。
身為晏清竹的妹妹,光芒卻不輸姐姐半分。
晏語笑道:“要是我考到淩陽了,我就去找木子姐玩,好不好?”
此刻,場麵又突然安靜。
前幾天還在和她的姐姐說著過分的話,如今麵對妹妹的請求,洛木又猶豫了。
洛木視線輕瞟,恍惚間與晏清竹對視上。晏清竹眨著眼,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摩挲幾下,輕緩道:“答應她吧。”
語氣誠懇。
洛木的手機頓時跳出一條信息彈窗。
Q:你答應她,我就答應你。
頓時洛木浮現出當初自己說的話:
—“我們或許——一點都不適合做朋友。”
我答應你。
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隻要你答應她,不要讓她失望。
洛木垂了垂眼,嘴角有些抽動。
記憶中響起秦嘉卉說的話,不禁令她痛苦。
—“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不喜歡就不喜歡唄,胡編亂造這些騙誰呢?”
—“什麼命不命的,分明是不喜歡還不想自己背鍋!”
此刻戛然而止,連同呼吸。
是因為不喜歡嗎?
真的是因為不喜歡嗎?
“好啊。”洛木笑容燦爛,目光看向晏語,像一整個冬日的冰雪消融在她的眼眸之中:“如果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晏語聽到“得償所願”四個字,興奮點點頭。
得償所願。
洛木垂眼,審視著自己。
晏清竹,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還是我想要的結果呢?
晏清竹,請原諒我的自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