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垂掛吊燈折射,四處落地鏡呈現洛木的身姿,輕薄綢緞沿著腰部勾勒柔美線條。裙的尾擺透儘緋紅薔薇渲染,柔和中也暗藏一絲魅惑。
洛木張望鏡中的自己,不禁嘴角顫動,有些美得不切實際。
整體試衣間成亮白底色,米白麋鹿裝飾嵌在牆麵。光影美學展現淋漓儘致,深刻的感知在空氣中散發。
氣氛型燈光烘托得過於溫馨,足以讓她快要遺忘生活的瑣碎與殘忍。
霎時落地簾自動拉開,洛木恍惚間聽見腳步聲。下一秒,那人在身後摟住她的腰間,肌膚感受到溫熱的氣息。
“不愧是洛小姐,穿什麼都好看。”
洛木淡然,倒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很簡單。”
晏清竹語氣輕柔,手掌一張一合,浮遊在洛木的腰腹之間,大致比劃著線條。無數次擁抱與親熱,將愛意揉碎在時間中,哪怕是閉眼垂眸,都能臨摹出最幸福的模樣。
洛木抬頭,鏡子映照兩人調情曖昧的氛圍。
晏清竹將長發盤起,黃檀簪篆刻儒雅的浮雕。修長的脖頸上細微淤痕早已用遮瑕覆蓋,輕微晃動,耳垂上的三兩翡翠掛飾敲碰,引起脆響。
褪去日常的不羈張揚,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溫潤清淡。
素淨的西式綢緞禮裙與端雅的水墨馬麵裙交纏在一起,著實讓人浮想聯翩。
洛木注視鏡中的美人,呆愣走神許久,終於知道千古紅顏為何多討人憐愛。
“真有種衝動將這時候的你,深藏閨院,獨自擁有。”洛木勾了勾晏清竹的衣領,簡易的黑襯手工花鳥刺繡典雅細膩,確實有種東方韻味與大氣。
隻是洛木還未收回手便被晏清竹握住了腕,沒等洛木反應過來,晏清竹就在她的手心上留下一吻。
霎時洛木餘光便看清了那人手腕上的紅繩金珠。
真就有大家閨秀那氣質了。
果然,黃金襯人。
“我這樣的無名小輩,也可以被東洋留學歸來的千金偏愛嗎?”晏清竹故弄玄虛,片刻學起曾扮演民國話劇的語氣。
霎時洛木或是心裡有鬼,聽得這話格外刺耳。眉頭微蹙,甚有些責怪的語氣望著晏清竹:“如果我偏要走呢,你想要開什麼條件挽留我?”
“姐姐,如果我說能給你想要的,你會心甘情願成為我的棋子嗎?”
晏清竹指尖在洛木的脖頸輕撫,最終將她的下顎抬起,彼此的唇瓣之間僅剩下稀薄調情的氣息。
“想要的、全部嗎?”
洛木目光犀利尖銳,自顧自應和她:“你給得了我嗎?”
晏清竹回應:“全部。”
洛木抬眼注視著麵前人,竟有些不忍。總是和自己玩這種遊戲,目光深情,卻看不穿對方的瑕疵。
“不鬨了,阿竹。”洛木低頭笑道,向後退了幾步:“你這演技太拙劣了。”
“拙劣嗎?那我下次再演得好一點。”晏清竹點了點頭,並沒有很難堪,隻是轉身下了台階:“想喝杯咖啡嗎?我讓助理去……”
“晏清竹,”
晏清竹停住了腳步,轉眼望去,恍惚間燈光璀璨落在她最愛的女孩身上。一席白裙,就像十七歲那年般清澈,卻比當年更加通透隱忍。
猶如血液般殷紅綻放在潔白的裙擺,清淡的妝容自然修飾秀氣的五官。毫無鋒芒,柔美而又明亮。
當年,晏清竹也是這麼凝望著她。
滲入回憶的情感,怕是此生已成定局。
“我願意。”洛木聲線細微,可三個字卻落在晏清竹的心上,擲地有聲。
白裙太過於聖潔,愛意太過於洶湧。
晏清竹霎時遺忘了這句回答的問題,所帶來的犀利刁鑽。
如果有玫瑰花就好了,還缺什麼?缺頭紗吧,到場的賓客呢?溫柔婉轉的背景音樂和清晨帶有甘露的草地嗎?
可她好美。
什麼都可以不要了,她說,她願意就足夠了。
晏清竹呼吸霎時變得急促,鼻尖緩緩一絲酸楚。瞳孔震顫,隱秘中泛起光暈。
幸福好似如履薄冰,卻又好似輕而易舉。
“我願意,”
洛木再一次低聲重複道:“做你的棋子。”
究竟是棋子,還是妻子,在短暫的耳鳴中,晏清竹竟傻傻分不清。
隻是這一秒,好似答案已然不是那麼重要了。
——
淩陽繁華地段眾多,可洛木望向車窗,路線很明智避開了眾多稱得上號的餐廳與星級酒店。
最終在一所偏僻的山林大宅院停駐。
宅院內石階回環往複,池中清澈錦鯉浮遊,泛起層層漣漪。
箜篌聲悠遠而又細致入微,步移景異。寧靜的雅致氛圍,柔和的光影點染正好。
整體木質的台廊為主,晏清竹將洛木的手牽起,十指交纏。耳邊是流水過石的聲響,夜間鳥鳴清脆,猶如自然混成的饋贈,令人心靜。
“後來我才知道,葉南喬父親與我父親是至交。所以場地選在這。”
晏清竹簡單向洛木解釋,高跟鞋在走廊泛起清脆的聲響。洛木張望著,古樸清曠的中式庭院設計拿捏得恰到好處,空氣中每一寸都散發出純粹自然。
“你剛才所見的範圍,都是葉家管轄的私房菜館。”
晏清竹每說一句,洛木便緩緩點點頭。
恍惚間,在不遠處的姑娘靠在紅柱邊,好似等待她們到來。雖是素簡旗袍,眉目清秀,一身矜貴的氣質卻難覆蓋。
晏清竹固裝低沉,顯得格外抬舉的語氣:“最正宗的淩陽菜,還是要看葉家人。”
葉南喬走上前擺了擺手:“欸,彆硬誇,我可受不起。”
隨後將漆上精美的酒盒遞給洛木,露出細微的小酒窩,低聲在她耳邊古靈精怪道:“噥,晏叔前段時間惦念的紅酒,晏清竹提醒我多次要捎過來。見家長可不能空手呢。”
“謝謝南喬。”洛木點點頭,接過酒盒,聲線綿軟。
晏清竹裝模作樣傾斜躬身,笑道:“是,謝謝葉總。”
葉南喬學著古早小說裡霸總管家般,雙手環臂,陰陽怪氣道:“喲,好久都沒見過小姐這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