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木從不用多解釋什麼,晏清竹就能懂得她的想法。
她眼神恢複幾分精明,慢悠悠笑了一聲。翹起長睫,指腹輕微敲著晏清竹的側臉。
“阿竹,我想一個人解決。”洛木心中莫名泛起啞火,聲音像是泡在軟骨水裡許久。雖軟化了鋒利,但難以褪去毒漬。
我要一個人,將那個不配位的繼子拉下來。
雖是對這個從未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毫無恨意,可從小不受重視的屈辱感與嫉妒將洛木吞噬入骨。
她不恨季榕樹,她隻恨她的父親。
雖此刻她所站在的位置,所擁有的人脈資源,都是楚江中任何一所茶企所不能與之比擬。
可洛木還是不甘心。
晏清竹點點頭,懂得洛木的意思。
海膽蹭蹭洛木的腳踝,柔和的毛讓人心軟,放下戒備。
洛木笑了笑,讓晏清竹稍等,剛轉過身跑上樓。隻是片刻,洛木又蹦蹦跳跳從樓梯下來,手心謹慎揣著精致的首飾盒。而在晏清竹麵前打開是古法足金手鐲,沉澱富有質感,色澤圓潤。
“也不知道這黃金能不能贖晏小姐翡翠五分之一的價錢。”洛木俏皮回答道,將晏清竹的手拉起,將手鐲環入她的腕中。
“小時候村裡的老人總說,喜歡誰,就給誰買金手鐲。出嫁之前新嫁娘會將黃金戴在身上。”洛木四周打探一番,總覺得好像戴黃金挺不日常,若是晏清竹能搭配身旗袍,倒能顯現她那金貴氣息。
好似二十歲見家長時那件新中式也很不錯。
最後洛木還是向生活妥協:“算了,還是翡翠好看。到時候再給你買個翡翠手鐲。”
洛木正要將晏清竹手腕的金鐲卸下,卻被晏清竹的指節按住,隨後沿著骨節攀緣。兩人的筋絡緊密結合,最終十指相扣,溫熱的空氣變得稀薄。
“你想娶我?”晏清竹雙眸倒是有些驚喜,試探道。
語言像挑起少女羞澀麵容的麵紗,晏清竹不再拐彎抹角,她隻想要洛木偏向她一點。
一點點,就一點點。
“難道你想嫁給彆人?”洛木勾了勾她的鼻尖,“不過你我都是姑娘,論嫁娶倒也不重要。”
洛木想要逗逗她,隨後在她的側顏上快速落下一吻:“隻要最後是你就好了。”
晏清竹淡笑,目光倒像是嘗到幾絲幸福的甜意。
她確實想過結婚,很想很想。
洛木回到客廳,盤坐在地毯上,取出茶葉正準備泡壺茶:“不過你說實話,我當初去日本,你有沒有想留我的衝動?”
洛木等待著晏清竹的瘋狂,此刻趨於野獸般告訴她,晏清竹想她想得要瘋。恨不得從淩陽飛去東京抓她回家,永遠鎖在有限的空間裡,逼迫洛木的目光中隻有晏清竹。
讓洛木在一次次瀕臨破碎的氣息中,一遍遍喚著愛人的名字。
可晏清竹隻是沉思一會兒,隨後坐在洛木的身邊,平靜注視著她搓茶。
片刻,晏清竹搖了搖頭。
洛木瞬間蹙起眉,甚是疑惑。霎時放下手中的白瓷蓋碗,一個踉蹌,差點就撲到晏清竹的身上:“一點點,就一點點都沒有嗎?”
晏清竹摟住洛木的腰間,而洛木指腹的餘溫還留有熱感,剛好觸碰著晏清竹的脖頸,令身體不自主酥麻一寸。
“沒有。”晏清竹老實回答。
洛木更迷惑了。
到底是洛木狠心還是晏清竹狠心?
洛木內心憋屈片刻,想著晏清竹這麼多年,居然沒有想要見她的意思。
而洛木欲言,唇瓣正要上下碰觸吐言。瞬間晏清竹又拽起麵前人的手腕,理智還未得上時,洛木早就倒在了那人的懷中。
茶香氤氳,空氣中融合了普洱的清淡。
而晏清竹的聲線好似要滲透這溫柔中。
“我如果擋你的路,阻止你變得更好,那我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洛木頓了頓,才意識到側耳緊緊貼在晏清竹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此刻整個人被晏清竹扣住,難以動彈。
唯有規律的、聒噪喧囂的心跳聲。
“也沒有……那麼嚴重吧。”有限的視線裡,洛木並沒有看清晏清竹的目光是如何熾熱。
細膩的、猶如深藏整個冬季故事的眼眸,是怎麼充滿滿腔真情的。
“嚴重。”晏清竹微微垂下頭,蹭了蹭洛木的側臉,像是蹭海膽柔順的毛發:“因為洛木要先成為洛木。”
晏清竹其實一直都知道洛木到底想要是什麼,洛木從不祈求高位者的垂憐。她想要成為的,永遠都是象牙塔上的人。
晏清竹輕聲呢喃道,緩緩靠近洛木的薄唇:“你我都是獨立的人,情字也阻擋不了你的野心。”
晏清竹寧願相信,洛木的愛意超然遠引又孑然獨居。
這樣的愛極端偏執,可晏清竹從沒有責怪過她。
“所以萬木茶企的洛總,我說得對嗎?”晏清竹一手撐在地毯上,而另一隻手在洛木纖細的腰間上摩挲。
洛木確認,晏清竹確實查到她在日本所留下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