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司作為坐鎮陰間的老者平時隻待在冥法司中,很少親見分彆掌管獨立部門的鬼員,如果不是發生什麼要命的大事,那些鬼員們一般千年都等不來被這位魂司召見。
但江渚特殊,他作為靈偵,雖分管死令部,卻是魂司的直係下屬,所有的任務也是隻聽從魂司直接安排。說白了,死令部就是魂司親設的靈偵隊,可由於魂司年紀大,怕自己座下的鬼員太多認不過來,所以一般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招鬼,這次本隻忽悠來江渚一人,而李明商和章辰則是順著江渚的意願招聘入死令部的。
這也是為什麼死令部僅有兩鬼加一人,但從未關門的主要原因,次要原因還是因為那門太老舊,江渚唯恐此門一關,隻剩被拆。
不過讓江渚覺得萬幸又詫異的是,他乾了這麼長時間的靈偵,卻從沒見過魂司,更不知道這魂司是男是女,是鬼是獸。所以自他任職後,平日裡除了給這位魂司發每次的工作彙總,也不需要當麵搜羅什麼肺腑言辭。
而且這次也沒機會見,雖說是魂司讓他去冥法司,但等著他的兀自隻有那個冥法司的……老耗子,浮三。
江渚初見這隻胡須花白的老耗子時,還以為他是鼠哥的祖宗,想著領鼠哥來認個親,說不定還能沾親帶故的高攀一次,之後才知道,這老耗子原是追隨各任魂司的上古魂修靈物,不論是智商還是謀略,恐怕不是他們這些百年的小鬼能匹敵的。
“江靈偵,魂司讓我帶你去見一個剛入陰間的新魂,不過這新魂情緒有些不穩,舉止又瘋癲,靈偵記住彆靠他太近,以免傷著自個兒。”
江渚見多了耗子,現下跟在這個身著毛衣毛褲的老耗子身後,絲毫沒有覺得不自在,甚至還隨之搭話:“這新魂倒是與眾不同,否則魂司也不可能讓我見他。”
浮三聽出江渚話裡的意思,立馬解惑:“這新魂生前最後待過的地方是歸西路七十四號,靈偵應該知道怎麼做。”
江渚當然知道怎麼做,無非就是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然後問幾句話罷了。隻是魂司費心找到這麼個活鬼,想必鬼樓的事仍然鬼影憧憧。
而就在江渚找新魂問話的時候,原本踏踏實實待在死令部的淩景途不知怎的,竟被不靠譜的李明商拐到了鬼鬼通快遞點。
其實李明商也沒什麼不良用意,他一聽淩景途是隨他們老大來死令部的,便兀自以為淩景途是江渚新招聘的員工,而鬼鬼通快遞正好現在缺幫手,於是他趁著江渚不在,就將淩景途忽悠到了快遞點。
再者,淩景途一身酡顏長袍,好似朱砂洇染的霞光,而且生得又仿若那不沾煙火氣的謫仙,瀟灑恣意間還有一種冷若冰霜的傲然。李明商定睛一看,就這形象,活脫脫一個鬼鬼通吉祥物呀,隻要淩景途往快遞處一站,誰看了不醉,隻要一醉就會把持不住的逛鬼店,隻要眾鬼一逛鬼店,鬼鬼通保證招財進寶呀。
江渚不知道李明商發瘋還傳染彆人,但他現在也沒有心思詢問淩景途是否還在死令部。他麵前的這個新魂是個不惑之年的男子,而且確實夠瘋,無論他怎麼說,這鬼就如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隻會惶恐地縮成一團,身子都抖成了篩糠,嘴裡來來回回也隻是嘟噥三個字,“棺材鬼”。
江渚思量片刻,找浮三要了紙筆,憑印象畫了一個噬魂鬼,接著絲毫不管這個新魂哭嚎成啥鬼樣,自顧自地將這幅畫懟到新魂麵前,冷冷地問:“你見到的棺材鬼是不是這個模樣?”
男鬼戰戰兢兢地挑起眼皮,等他看清江渚手裡的畫後,瞳孔驟然放大,緊接著又是一陣慘絕人寰的嘶喊:“棺材鬼!棺材鬼!……戒指……我不要了!全給你!全給你……彆殺我!彆殺……啊!它們來了!你聽……它們來殺我了!我要躲起來……躲起來……”
“你收到過一個棺材包裹?上麵還有黃符是嗎?”江渚恍然悟到了什麼,急忙扯住亂鑽亂躥的男鬼,不管不顧地問。
“黃符!棺材!”男鬼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大喊一聲,“鬼!”
江渚盯著麵前這個已經死了卻仍然無法釋懷的男子,想著他生前定然受過了不得的刺激,要不然也不會被嚇成這副樣子。
然而就在他準備再趁熱打鐵,迫出對方幾句靈戒的事時,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顫了起來。
江渚稍稍瞥了一眼屏幕,見是淩景途打過來的時候,完全忘了自己在乾啥大事,驀地接通了手機。
“怎麼了?”
淩景途一瞧這冒光的小板真的能隔著千裡傳出他豬兄的聲音,立刻歡喜地高聲喋喋:“豬兄!李壯士帶我來送鬼鬼通快遞……”
“等等等等……”江渚一驚,“什麼李壯士?你在哪兒……鬼鬼通?你去那兒乾嘛?!李明商呢?讓他接電話!”
“豬兄,李壯士現在不在,可是有個女鬼說要投訴我們,我不知道投訴是啥意思,她好像是因為包裹的事……”
“投訴?!”平時在浮三麵前斯斯文文的江渚禁不住嗷的一嗓子,竟然將那哭天喊地的新魂駭得閉了嘴,“你……你告訴她,一切等李明商回來再說,千萬彆讓她去投訴!也彆……彆叫她女鬼呀!”
淩景途不解:“投訴……很可怕嗎?”
江渚苦著臉急聲嘟噥一句:“投訴就是要我命呀!”
“要命……”淩景途自個兒低喃一聲,旋即一副貧僧悟了的表情,堅定地抿了抿嘴,“好,豬兄,我知道怎麼做了。”
江渚滿腹疑竇地瞅了瞅被掛掉的手機,心裡暗暗嘀咕,不知道淩大俠腦子裡知道的東西是不是與他想象的一樣,如果不一樣,這淩大俠又會怎麼做……
“靈偵,還有幾件事,魂司讓我轉告你,靈偵隨我來。”
江渚沒有再問靈戒的事,他一看男子這副瘋樣,怕是也問不出什麼,況且淩景途那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想到淩景途獨自守著鬼鬼通,他這心裡便不由地雜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