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我願意!(1 / 2)

如願氣死江渚的鼠哥翻窗離開後,淩景途接著便推開門走了進來。江渚一驚,恍然覺得這不懂掩飾的人其實早就守在了門外,甚至有可能聽到了他與大耗子談及的所有事。

“你……你一直……”江渚飄忽過不定的眸眼瞅了瞅房門的方向,試探性地問,“在門外?”

淩景途沒有急著應聲,而是先習慣性地將江渚搭在床沿的臂腕塞回了被中,並為他掖了掖被角,然後才攢動了下喉頭,頗真誠地囁嚅問道:“豬兄,辦養雞場需要多少雞?很多嗎?”

江渚聽到這句透著為難卻難得認真的問語,頃刻間瞪圓了眼睛,一時竟不知該怎麼答聲。淩景途既然問及養雞場的事,那就證明他不僅聽到了鼠哥侃侃而談的廢話,連這些廢話中提煉的精粹也一並入了耳,更彆說那些忽悠人的鬼鼠計謀。

一想到這些,江渚恍惚有種把跳槽簡曆誤發給魂司的感覺,他胸口堵窒得慌,憋不住咳嗽了兩聲。

淩景途見江渚擰眉愁悶的模樣,頓時了悟,驚覺辦養雞場需要的雞肯定不少,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成的,那這樣的話,他許他豬兄天天有雞蛋吃的宏偉大願怕是要再等些時日。

“豬兄,若我能為族人守住這片安土,我就開辟一塊地兒,以後豬兄想養多少雞都可以。”

江渚一愣,下意識地凝望著麵前這個句句溫柔但句句癡妄的淩地主,恍感心頭百般滋味中突然莫名加了一味,這一味有無法言說的甜膩,卻也有懸崖勒馬的惶驚,隻惹得他欣喜若狂下又裹挾著饑渴難耐的焦躁。

就好似一個久被困在囹圄的人忽然掙脫了囚籠,原應是無所顧忌地發泄自己滿懷的怒意,不承想,卻被漫天星河迷了眼,而身上那些紮人的鋒芒也漸漸收攏,到最後,這人明知星河水不可觸碰,但一心也隻想握住這可望不可得的煜煜星河,以至於滿腔的熱情全砸在了這迷人眼的星河中。

“我……我想睡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江渚不敢繼續盯著淩景途,他壓著逐漸紊亂的氣息,慌促閉眸裝死。

不料,淩景途並沒有想走的意思,他如前幾天一樣守在床邊,不聲不響地端詳著江渚。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江渚覺察到自己胸腔裡鼓動的聲音越來越澎湃難熄,他才忍不住勸旁邊這位體貼入微的淩木雕:“我的傷已經沒事了,你早些歇著,不用一直費心照顧我。”

許是淩景途生怕會驚動這方千年難求的靜謐,他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值得思量的弧度,始終沒有辯解什麼。

不過江渚已然習慣了淩景途的默不作聲,況且他也不指望淩景途能說出什麼華麗難拒的措辭。他仰麵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也不知道哪兒根腦筋抽抽了,居然來了句:“晚上天涼,一起躺會兒吧。”

淩景途一滯,臉上的笑意當即僵成了一個哭笑不得的扭捏垮臉,他握了握拳頭,喉結攢動間,愣是良久沒支吾出一句。

江渚瞥了眼淩景途緊繃惶惶的表情,霎時覺得自己就猶如那夜逛煙花巷的紈絝大爺,而淩景途卻好似那僅賣藝的素未謀麵的姑娘。

許久,江渚實在受不住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對峙,他往被裡縮了縮身子,訥訥說:“你如果不願意,那……”

“我願意!”

淩景途驀得不矜持了一次,著實把江渚嚇了一跳。然而船槳已經劃出便不可能再收回那些泛起的漣漪,再者兩人又不是沒一起睡過,江渚自覺自個兒坦坦蕩蕩,隻要淩景途不在他這條江上搗鼓啥風浪,他絕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窗外的淺淺流香將江渚一直飄散的亂糟糟的神思送了回來,他茫然眨巴了幾下眸眼,低聲問身旁靜如死屍的淩活人:“聽大耗子說,你是鬼門關的門主,你們這兒選門主是世襲?還是舉薦?”

床榻不算大,淩景途唯恐觸碰到江渚身體的溫度,一直緊僵著身子,現下聽到江渚閒聊似的問語,忍不住歪頭瞧了眼近在咫尺的人,心不在焉地應聲:“眾巫魂選的。”

江渚一聽,心裡暗自忖度這句話的意思。淩景途所說的巫魂應是指他們的祖宗亡靈,而鬼門關門主想是一出生就是被祖宗指認的,可這樣一想,淩景途出生的時候是不是該有什麼驚詫人鬼的天象或是不凡的星象?又或者,這鬼門關還有什麼世代供奉的可以顯靈的神物?

不過江渚並沒有繼續糾結淩景途這門主是怎麼被選薦出來的,他閉上了餳澀的睫簾,半睡半醒間,不甚在意地問了句:“你做門主多久了?”

淩景途猶豫須臾,眼裡閃爍過一瞬道不儘苦澀的眸光:“有五千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