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我願意!(2 / 2)

“嗯。”江渚乏累得迷糊,一時沒聽清那個夾在中間的“千”字,然而片刻後等他反應過來,便霍然消褪了困意,倏地瞪起眸眼,直勾勾地盯視淩景途,難以置信地複問一句,“嗯?……你說什麼?五……五千?”

淩景途側頭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鄭重地仿若生離死彆:“是,五千年。”

“你……你當真活了有五千年?……可是……怎麼可能……”江渚狐疑地打量著眼前人誠摯的眉眼,卻兀自不相信淩景途說得這番貌似胡侃的答語。且不說淩景途是個活人,就算是鬼,那再長壽也頂多能苟活一千年,若天地間真有五千年的活物,那也隻能是成精的大耗子,而不是披著人囊的半人半鬼。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死,或許是因為執念吧。”

淩景途淺然一笑,可江渚依舊看出了這抹笑意下的恍悵心緒,他恍然記起淩景途曾提起過一個人,一個讓淩景途下輩子還想遇到的人。

“為了那個……你咬過的人?”江渚明知無論讓淩景途念念不忘的這個人究竟是誰,與他半毛冥幣的關係也沒有,可他卻如魔怔了般,非要多問一句,而其心口更是猶如被蠹蟲不住地啃噬,有種說不出口的悵惘,更有一瞬清晰的癢亂和酸澀。

淩景途滯了須臾,應聲乾脆:“是。”

江渚聽罷,呼吸稍稍加重了些,他聽得外麵夜風攪動花枝的聲音,頓覺晚寒料峭,可那些苦楝樹卻憑著一份執念兀自肆意生長著,向某個不歸的故人沉訴著一聲聲苦苦思戀。

想到這些,江渚眸色中恍惚有些悵然若失,甚至有股莫名想發泄的嗔怨,仿若一個本可能與他共赴遙迢長途的人突然撇下他一人跑了,白白辜負了他已經打算為其義無反顧的決心。

“困了,睡覺。”江渚深沉地吐了一口氣,接著無波無瀾地撂下四個字,便不再打聽任何折磨自己的話語。

淩景途趁著江渚閉眸,貪婪地將這個執念了五千多年的人又仔仔細細地映在了眼瞳中,然而不多時,這份癡戀便悄然化成了一瞬狼狽無聲的苦笑。

世事迂回,淩景途不記得自己在歲月的紙帖上寫過幾遍一人的名字,時序荏苒雖是一恍,可這五千年的歲月也不是好過的,每當夜深燭冷,那種斷腸成殤的漫長等待竟比世人畏懼的生老病死還愈煎熬。

如今無論人鬼皆在試尋長生不老之術,但若是當真不死不滅,又何嘗不是一種彆樣的酷刑……

江渚因養傷,能活動的地域不大,除了淩景途的這棟還算賞心悅目的二層竹樓,就隻剩屋外那片仿若仙境的楝樹木林。

不過,由於守門的那個老大爺的脾氣竟比自個兒頭上的牛鼻子髻還硬犟,而且這大爺看他的眼神都好似他裹了一席鬥牛的紅布一般,所以江渚大多時間都待在二樓的房間裡,老老實實地守著閨閣,除非淩景途主動帶他去林中遊逛,否則他絕不會給門外老大爺尥蹶子的機會。

而鼠哥那邊仍然為打探“敵情”而忙碌著,奈何遊蘢雖頂著下一任巫祝的頭銜,卻也是個一問全不知的半吊子巫師,什麼鬼門關封印,無間鬼蜮等自家底盤上的事,他通通不好奇也不打聽,僅等著彭老駕牛西去之時將有用沒用的遺言傳達給他即可,惹得鼠哥浪費了半天鼠腦漿子,卻白白做了半日的算命先生。

“咱們待在這兒有半月了,啥事也沒打聽到,就算是巡山也該溜達一圈了,我就想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鼠哥抱了個比他大兩倍的茶壺,一邊久旱逢甘霖似的往肚子裡灌,一邊打著飽嗝說,“我已經想好了,咱也不是不給藥費就溜的人,不過呢,出門在外,咱爺倆也沒帶什麼盤纏細軟,這樣吧,家裡還有一隻多管閒事拿耗子的老貓,大不了便宜些,咱白送給他們抵醫藥費了,咋樣?”

江渚白了他一眼,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過這耗子嘴雖然碎,但說得並不是全無道理。他隻是奉魂司的令來這裡打探消息的,即使這裡的生活再安逸,他也不能一聲不響地就與陰間斷了聯係,該回去的時候就得回去乾活,畢竟他還沒辭職,也不需要休什麼陽假,再者,上次的工傷費還未發給他,他怎麼樣都得回去接收這一恩賜。

隻是不知淩景途會不會再隨之離開……

思來想去,江渚打算今晚先對淩景途旁敲側擊一番,所以此時搪塞了鼠哥一句:“難得休假,我再過兩天舒坦的日子。”

“哼……”鼠哥慧眼如炬地嗤笑一聲,“說得這麼愜意,還不是因為貪圖美色,樂不思蜀……”

“鐺!”不等鼠哥抱怨完,江渚毫不留情地敲了下鼠哥懷攬的大茶壺。

鼠哥:“……”等等……北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