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豁然,村落的東邊也就是校區正對的西邊可不就是那片墳場嘛!隻是……江渚偷偷打量過淩景途縮回去的手,心說,這手怎的就這麼冰?!
也許是江和尚素來有普渡眾生的閒心,他一邊與對麵的大爺絮叨著有的沒的陳芝麻爛穀子的鄉村舊事,一邊漫不經心地摸索過淩景途的左手,然後安安穩穩地合攏在自己掌心中,卻又莫名其妙地不敢揣度更不敢去看淩景途的神色。
不過幸而他沒有轉眸傾顧,因為淩景途當下的神情實在是太容易惹人細細咂摸,可又經不起精品推敲,一旦江渚將這份裹挾著甜潤的矜持模樣收入眼底,估計就該懷疑老人對麵坐著的究竟是倆堪比基友的好兄弟,還是一對老夫老妻。
淩景途左手手腕上的柳環與江渚的柳環擦過的瞬間,怦然晃過一霎乳青的綠意,而淩景途的心境也早已隨著這抹綠韻開始草長鶯飛。不過江渚倒沒有如此春風撩麵的歡喜,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麼不要臉的事後,反而進退兩難,便不由自主地捂緊了淩景途的手,心裡一時間更是築起了一個墳堆,周圍薅不住的雜草叢生。
江渚與老人寒暄幾句後,便借口出去為男男老少買吃食,馬不停蹄地逃了出去。等快步溜到招待所外麵,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接著神色恍惚地看了眼發汗的手心。
在他看來,他與淩景途之間頂多是牽過手,各種姿勢的抱過,互不打擾的共眠過,雖然確實比與曾棒槌之間親近了不止一點點,但他在淩景途麵前反而顧慮越來越多。
說話的時候唯恐自己哪句話不得體再毀了自己在某人心目中溫文爾雅的形象,為某人做飯的時候,放點鹽就跟掃雷一樣,生怕手一哆嗦就導致鹹度超標0.00……1克,此外,睡覺的時候還會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觸碰到旁邊那人的溫度,然後惹得自己一夜無眠,還有剛才……江渚敲了敲迷瞪的腦袋,一個勁兒的暗暗問自己,怎的就和魔怔了一樣,非要把那隻手當藝術品一般收藏在掌心裡,還忍不住揉捏了幾下……我到底是怎麼了??
“你有病怎麼不治啊!”鼠哥實在受不住外麵的溫度,沒好氣地踢了下江渚的胸膛,大吼大叫說,“大冷天的出來當門神,就你這狐媚模樣,誰敢把你放家門口招鬼婿啊!”
鼠哥一通亂叫,江渚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在外麵杵了好一會兒,剛剛後脊骨冒出的細汗也仿若被灌入脖頸的涼風化成了薄霜,冷颼颼地沁靠在身上。
“你手機已經振顫過無數遍了,你再不寵幸它,不光它心臟要嘎,我也要嘎!”鼠哥捶胸頓足地哀嚎,恨不得提前讓江渚聒噪的手機入土為安。
江渚一邊尋找能湊合打包晚飯的地方,一邊掏出手機迅速地掠過章辰發來的消息。章辰將目前從冥法司查到的活人資料全部發給了江渚,隻是江渚看完了這些活人照片,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又沒察覺出來,直到看到章辰特地給他單獨發的信息,他才恍然頓悟。
曾泉在治安部調出的資料中顯示在世的,並且名叫“李富貴”的共有十一個人,可章辰從冥法司查到的卻隻有十個活人的資料。
江渚看到這人數差異後,禁不住詫異地擰了擰眉頭。他知道治安部那邊沒有直接調取活人資料的權限,但是通過陽壽篩選活人這步總不能出錯,而冥法司所記載的活人資料不僅能查看陽壽,還有對應的魂壽,但不論人鬼,魂壽暫時終止證明是去投胎,可一旦魂壽被抹去,或者魂壽已儘,這人或鬼都將歸於終極死亡檔案,也就是這人在陰陽兩地都已經死透了。
如今治安部和冥法司記存的資料相衝突,那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已被抹去魂壽,卻陽壽未儘,這種事情江渚從未見識過,他猜測,想是這人死後出了什麼差錯,導致陰間這邊沒有錄入,又或是他還是個活人,但是借什麼東西暫時掩蓋了魂魄?
可無論是什麼原因,李富貴這個看門的老大爺肯定有問題,江渚現在覺得這人是不是個活人,甚至這人與鬼有什麼聯係,都有待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