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沒有管那隻自詡優雅擤鼻涕的耗子,他看了眼手機上密密匝匝的資料,接著叮囑老人:“大叔,你先在這個房間待著,哪兒都不要去,我估摸著這兒的老板一時半會兒不敢再往這個房間留宿人,你安心待在這裡,天黑之後,陰間那邊會有來接你的大巴車,等到了陰間登錄好資料,有什麼事你可以去死令部找我。”
見老人稀裡糊塗地應著,江渚拉著淩景途走出招待所後,又不放心地往後麵看了看,接著停滯了片刻,便將淩景途口袋裡的鼠哥掏了出來。
“乾嘛乾嘛……你乾嘛呢?!”剛暖和些的鼠哥忍不住罵罵咧咧。
“我們去校區捉鬼,勞駕您看護好那位大叔,他剛做鬼,如今有噬魂鬼,陽間不安生,我擔心他會遇到險事。”
“我不,”鼠哥說著又溜回淩景途身上,“這一天成鬼的老大爺多了去了,難道每個都需要我去盯著?我才不乾這種出力不討利的買賣呢。”
江渚料到鼠哥肯定會拒他,所以也不生氣,隻點著眉梢,故做深思相,淡淡說:“你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那袋子茶葉蛋還是熱乎的。”
“茶葉蛋?……我來了!”
鼠哥騰地一下從口袋裡鑽出來,著實將沒見過啥雞蛋世麵的淩景途嚇了一跳,他瞅著狂奔向招待所的鼠哥,隨即便聽到了道路一旁一聲熟稔的恐懼女高音。
“有耗子啊!!”
淩景途:“……”這難道就是豬兄所說的過街老鼠?
死令部內,章辰為了方便那位二百五歲的李老大爺品閱,特地將那些資料打印成紙質的,可等他費時費紙的打印結束後,他很快就後悔了。
“這些資料裡有與逝者相關的信息嗎?”章辰壓著火氣,敲了敲桌子,麵無波瀾地問趴在桌子上的鬼。
李明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著哈欠指著已粘上他哈喇子的紙說:“能有啥有用的東西,這麼多資料,我總結了一下哈,也就三句話,逝者叫李梅,他爹叫李富貴,但是很明顯,他們並不富貴……這樣的話,我再拓展一下哈,給孩子起名呢一定不要直譯,起碼要反意,你像我,李明商,你多讀幾遍呢,就成了李沒商,但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把商品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嗎?你像這孩子他爹,就該叫李不貴,說不定還能富貴一次……不過女孩這名兒……李梅……李沒?”
說到這兒,李明商扁扁嘴,並對著章辰攤了攤手,接著補充了倆字,“沒了。”
章辰咬了咬後槽牙,心說,要不是死令部缺鬼,我現在就他媽的想讓你沒了。
見章辰難受地攥了攥拳頭,李明商也沒有在意,兀自喋喋不休:“不過這女孩也是可憐,我看你查的冥法司的資料中顯示她既沒有投胎記錄,也沒有鬼壽,可這鬼壽和陽壽同時消失的事倒是不常見,至少我活了二百五十多年沒見過這麼蹊蹺的事,你見過嗎?”
章辰眉頭一皺,急忙翻找冥法司的那摞資料:“你說什麼?鬼壽和陽壽同時消失?”
在冥法司查到的關於“李梅”的資料中,他隻看到李梅已無鬼壽,倒是沒有發現她的鬼壽消失的日期竟然與陽壽竭儘的日期連分秒都不差。
李明商慵懶地倚靠在坐椅上,有模有樣地分析:“你想想,一個人是先身死,才能化鬼,就算這孩子倒黴,活著的時候招惹了惡鬼,那這惡鬼好歹也需要等她死了才能奪舍或者將她的魂魄直接給哢嚓掉,但無論是占屍還魂作惡還是焚滅三魂七魄,這鬼壽總會比陽壽晚消散那麼些時間,總不能這世上除了有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還有吃人不吐魂的怪物吧,那這樣一來,做人豈不是很倒黴?你說是不是?”
許是平時送快遞與鬼互動習慣了,就算知道“棺材板”章辰不會搭理他,李明商還是自顧自地詢問對方的看法。
不過這次章辰倒是難得回複了他一句:“做人……或許真的夠倒黴的……”
“你說什麼?”
李明商一愣,他見章辰火急火燎地給江渚打電話,一時惶惶覺得他們家老大這次出野可能不會撿大便宜,說不定還需要破財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