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冤 你確定那是你媽?(1 / 2)

“畫上的人與真人肯定有出入,你是怎麼認出那人的?神似?”

江渚雖見識過畫境的詭譎,但沒有仔細看過那幅畫,根本不知道鏡子裡彆有洞天,所以現下看淩景途不像模棱兩可地揣度,他能想到的原因也隻有兩個,要麼是作畫者的技藝鬼斧神工,要麼是鏡子裡麵的人本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大活人,或者確切的說,是一個大活人的魂魄。

“很像,不像是畫中人……”淩景途回憶過照相館的畫,若有所思地說了句,接著將目光轉向江渚懷裡的筆洗,“你魂魄不穩,這裡麵的死氣不是你能壓住的。”

他說著便要伸手去拿筆洗。

然而江渚像是沒聽見他的提醒,隨意把握著筆洗的手往懷裡塞了塞,並攏了攏敞開的大衣,捂緊筆洗的同時躲避似的背過身,擱下一句:“我去打個招呼。”

淩景途見江渚又想返回周義大爺家,急忙拉住他胳膊:“彆去,先回陰間。”

江渚一聽,僅以為淩景途是擔心他因懷裡的東西而魂氣受損,於是他漫不經心地輕輕笑了笑:“沒事的,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是去……”

一句“去探探口風”還沒有說完,淩景途突然緊了緊手指,壓低聲音說:“那人要死了。”

聽到這句話,江渚險些鬆開手裡的筆洗,他在原地僵持了片刻,緩緩收回邁出去的半步,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淩景途:“因……因為魂石嗎?”

淩景途不置可否,但江渚已然從突襲的沉默中猜到了部分原由。

不談睹物思情,單瞧周義糊塗的模樣,他絕不會將筆洗安安穩穩地放在書架的顯眼處,更不會將對他來說極其珍貴的東西用在彆的畫作上,他八成隻有在勾勒自己愛人的時候才會想起用這個筆洗。

而憑他現在潦草的畫工,那幅鬼畫想是不會出自他手,但周義身邊的親人不多,除了他兒子周霖也沒有其他照顧他的人,所以江渚不用費勁兒思量,也能想到作畫者究竟是誰。

可是令江渚想不通的是,周霖為什麼要畫這樣一幅陰森森的“喜慶”畫,甚至不惜耗費魂氣,變成一副比李華文還悲催的乾枯相,甚至有可能落得一個身隕魂散的下場,隻是純粹為了畫一幅恐怖的婚禮照渲染氣氛?還是知道了他母親祖傳的筆洗的秘密。

回陰間的時候,江渚有意同淩景途路過那家照相館,並取到了他倆兩天前的“見證”。

但是按理來說,如果照相館中發生照片起火被燒的事,這老板理應會對此事不依不撓,可今天早上的照相館依舊平靜的如一麵鏡子,即使江渚問及那幅畫的事,員工也隻是不知情地搖搖頭,以為這畫是被他們老板收拾帶走了,就像當初這畫突然被掛在牆上一樣,起初誰都會好奇地瞧上幾眼,但時間一久,誰都不會太過關注。

等回到陰間,江渚仍是把嵌有魂石的筆洗交給浮三,並順道打聽過周義和周霖的陽壽。

關於照相館的事,浮三沒有多問什麼,但也沒有讓江渚他們掉以輕心,畢竟這幾次的鬼案不僅與鎮祟石牽扯,還好似被人提前布設好的,背後的始作俑者像是在助他們尋找鎮祟石,並清楚地知道他們的行蹤。

不過江渚雖不敢保證沒有內鬼,但也知道陰陽兩地人鬼混雜,有為鬼辦事的人,也有為人借路的鬼,這百年間,他穿梭陰陽兩處,本就是活在一個人鬼不分的世道,無論身處何地,他從未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命放在旁人手上,更不會指望會被陰間的小鬼們拯救,即使是麵對當年救他一命的曾泉,他也隻能閃爍其詞地談事,一本正經地蹭便宜。

若不是遇到淩景途,他或許不會相信這世上竟真有願意對一人死心塌地的傻瓜。淩景途在他麵前從來沒有偽裝過,可一個不會偽裝的人卻能活得無可挑剔,那他們這群慣於逢場作戲的“鬼”可真的是忘了該怎麼做人了。

“吆老大,您感冒這麼快就好啦!”李明商意有所指地瞧了眼正在幫著章辰,為死令部勤勤懇懇安裝大門的淩景途,喟歎一句,“看來身邊有個可心的人不僅能治相思病,還能……”

“想死嗎?”感冒拖延半月的江渚說話的腔調雖兀自冷冰冰的,但指腹摩挲過他與淩景途照片時卻是摻著薑糖水的柔情。

李明商覷過江渚似笑非笑的神色,偷偷打量過他手裡的照片,頓時識趣地笑著問:“老大,這照片需不需要我幫你郵回家?”

聽到“郵”字,江渚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有辦完,便把照片放回包裝袋中,接著將其遞給李明商:“家裡還有隻會開門的活物,太陽落山後你幫我把它送回去……我給你看的那個筆洗,你找過同型號的嗎?”

“那筆洗……”李明商看了看手機上照片發送過來的時間,似是沒料到江渚要得著急,禁不住有些局促,忙不迭給自己的偷懶打圓場,“我雖然沒有找到一模一樣的,但我找到一個顏色尺寸形狀相同的,趕明兒晚上我就能給那大爺送貨到家。”

江渚皺眉,眉宇間有些操碎心的憔悴:“彆等明天了,就今天晚上吧,今天晚上送過去之後,你也彆再回來了,給那大爺當幾天兒子,周大爺的事你多費心,白天的時候注意防曬,一會兒讓章辰跟你說一下周大爺的生活經曆,如果有什麼人的身後事需要你出麵,說話嚴謹些,照顧好那老人就行,其他事不用跟著瞎操心。”

李明商嘴皮子的工夫深得鬼心,但從未摻和過人事,如今江渚讓他去照顧不多時便要入陰間的周義,他嘴皮子再利索也有點哆嗦。

“當,當兒子?”李明商眨巴著眼睛掃過外麵的淩景途,試圖無言地向知情人打聽他們家老大最近有沒有吃錯藥,隨即乾巴巴笑著推脫,“可冬至快到了,冬至陽間負責祭祖,陰間負責收包裹,難得賺錢的好機會,咱們鬼鬼通……”

江渚不以為然地打斷他:“今年冬至我休班,鬼鬼通暫時不營業。”

李明商一驚:“休……休班?!”

一個幾十年如一日,從不插科打諢,偷懶度假的人竟然對自己手下的鬼員提出休班,就算是死了二百五十年頭的李明商,其墳頭的乾巴草也能被嚇得抖三抖。

“冬至前後我不在陰間,冥法司或其他部門那邊如果需要我們交什麼材料,記得做好備份,反正我能調動的就隻有你和章辰,總之你們兩個,一個負責打理好死令部,一個去給周大爺當兒子,您老自個兒選吧。”

李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