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怎樣才能使忘川活過來(1 / 2)

江渚惶覺這噬魂鬼的血濺在手上時,竟比剛才潑頭澆麵的冰雨還徹骨幾分,以至於他盯著黑漆漆的山洞僵滯了一會兒,居然不知道如何才能挪動步子,更不敢去揣測這黑暗掩映下的會是怎樣一副措手不及的場麵。

直到壓在右腳的重量如榔頭般敲醒了他,他才呆訥地低頭看了看熟練地騎在他腳上並抱著他腳踝大口喘氣的耗子,接著忽地記起來什麼,又或是那個刻在他心尖的人攪動了他心神,他隨之腳下錯亂幾步,連因噬魂鬼甩掉的手電筒都來不及撿回,就像這陰冷的山洞中有什麼天大的誘惑似的,轉眼便引他一頭鑽了進去。

出口僅存的光亮泛著幽幽的紅暈,卻足以觸目驚心地映在剛在黑暗中捫索的人眼裡。

江渚跑出洞窟的刹那,那麵雨簾般巨大結界正隨著他震顫的瞳仁不住地晃蕩,仿佛眨眼之間就能崩塌在他麵前,早已隔擋不住那些離弦的箭聲,嘈雜的叫喊聲,還有刺耳的痛呼聲,以及席卷而來的猩紅雲幕。

即使是曾見慣戰火滔天的鼠哥也差點被這懸殊的搏殺驚掉了下巴,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緊接著趁脫下背包的江渚衝向結界的時候,極有默契地操縱江渚手裡的翎箭,並讓這翎箭以建瓴走阪的氣勢穿透了幾個試圖撞毀結界的噬魂鬼。

而此時,在圍牆上拉弓射箭的遊蘢還未來得及掏出僅剩的一張封魂咒符,便被突然躥上石牆頂的噬魂鬼用利爪逼得墜了下去。

牆麵上還有未被截斷的枯藤,隻要有幸抓住一條便能減緩下墜的衝擊。可遊蘢落下的瞬間隻想著把最後一張咒符擲向迎麵的噬魂鬼,根本來不及再去抓藤蔓,若不是在他即將摔地的一霎驟然被一騰空的翎箭托住後背,天垣族的下一任巫祝怕是要被摔得更傻了。

“這……”遊蘢慌神地從翎箭上翻下來,先對著江渚怔忪片刻,然後有病亂投醫地衝著站在江渚肩頭的鼠哥大喊,“鼠大師!結界撐不住了!我們該怎麼呀?!”

鼠哥聽到這聲嚎喪的哭腔,嫌棄歸嫌棄,但遊蘢好歹是他好不容易忽悠的忠心耿耿的免費雞蛋供應商,他就算再不想多管閒事,也不會舍得斷了自己口糧。

可他一時半會兒確實想不起什麼好辦法,倒是江渚毫不含糊地持過翎箭,隨即一邊發狠地紮向那些恣睢的噬魂鬼,一邊抬高聲音問鼠哥:“有沒有什麼辦法毀了外麵那座石橋?”

江渚知道這群噬魂鬼視力欠缺但聽力堪絕,一旦跑出去,也有五六分機會沿石橋溜進南山區,到時候就算它們破不了陰間南域界門,可要是再被鬼蜮的惡鬼引入陽間,等餓極了,沒有魂魄吃也會吃人,這樣一來,陽間大亂,陰間也休想避險保身。

而隻要連通黃泉路和觀鄉嶺的奈何橋一斷,單看這群虎視眈眈的噬魂鬼對他格外“寵幸”的急樣,即使天垣族人撐不住,他也有機會引他們入外麵那深不見底的河淵,大不了就是以他為餌,用自個兒這不死的老命賭一次罷了。

鼠哥聽到這句莫名的問語,大夢初醒般瞪大了鼠目,但也隻是一瞬間,他這鼠眼裡的寸光便已被擰起的眉頭擠漏得蕩然無存。

他抓緊江渚的衣領,儘量維持身子平衡,在江渚耳邊吼著:“不行啊!那橋不是人力能毀的,除非橋下的忘川水能活過來,或許還有機會滅了這群惡鬼!”

江渚在陰間混了這些年,並沒有聽過有關忘川水的傳言,可也能憑著一些陽間老人絮叨的瞎話中,料到既然有渡魂的奈何橋,下麵那條忘川河便不是任何一個鬼都能有幸過去的,尤其是死氣太重的惡鬼,怕是走上奈何橋也會被卷入滔天的忘川河中,再無輪回轉世的可能。

但如今這忘川河死寂地滯留在雲蓋下,想是當年鬼門關被封印時,這滿山遍野無論生氣還是陰氣皆已枯竭,忘川也隨山中枯萎的草木和消失的亡魂,堪堪變成了不問世事的死水。

然而他們現在想要擋住這麼多的噬魂鬼進入陰間南域,恐怕必須依靠這百川納注的忘川河。

“把這些給遊蘢!”

江渚把口袋裡沒被雨打濕的咒符塞給肩頭的鼠哥,這些咒符是他從淩景途那裡搜刮來的,可惜他不會用,在他手裡也不過一打廢紙而已。

隨即見鼠哥乾脆地抱著咒符,遊刃有餘地踏上了穩當的箭尾,江渚躲開噬魂鬼利爪的同時,急忙趁機問即將乘箭躥出的鼠哥:“怎樣才能使忘川活過來?”

手忙腳亂下,鼠哥沒料到江渚意欲何為,隻留下一句:“千年不遇的惡鬼!萬年不遇的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