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 我巴不得你來討債(2 / 2)

“小渚……” 淩景途很沒有眼力見地將江渚稀罕了一番,還聽取鼠哥的建議,將之前聽起來格外見外的稱兄道弟,換成了如此親昵的稱呼,而且他隨江渚日頭長了,再也不會把“渚”字與旁字混淆,隻是冷不防地喊出來,在江渚聽得倒是與“小豬”沒什麼區彆。

“你……咳!”

江渚依著淩景途手臂,勉強坐起身。但剛開口就被吸入的涼風惹得不住地乾咳,好一陣兒他才緩過氣,然後抬手止住摩挲在他胸口的為他順氣的手,盯著身旁半扶半抱架勢的淩景途問:“鬼門關怎麼樣了?”

淩景途為他端了杯溫水,等他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拭過他嘴角的水漬才安撫說:“北域結界尚在,南域結界雖被毀,但有忘川阻隔,噬魂鬼不會闖入陰間,況且有忘川相助,彭老鑄造的符鶴咒印沒有全部被破,也能將無間鬼蜮的噬魂鬼困住一段日子,之後陽氣漸生,生氣漸盛,隻要毀了魂石碎物,便能安穩度過年關。”

“嗯。”江渚寬心地點點頭,隨即又問,“你的傷……還疼嗎?”

淩景途一愣,接著下意識地飄忽著眼神,扯了扯自己衣領,生怕被一目了然的江渚看到自己脖子上還沒有及時消褪的燙疤。

但江渚即使不看他也對他的一舉一動了然於心,況且他既然擔憂淩景途的傷勢,便不希望得到對方敷衍搪塞的回應,甚至是避而不談,徒惹他一人暗搓搓的心疼。

可顯然淩景途仍是學不會怎麼小題大做地向他撒嬌,淩景途隻會將所有自認為會惹他憂心的東西藏起來,然後直白地應一句:“不疼。”

聽到這句不需任何人憐惜的皮糙肉厚的答複,胸口本來還憋著一口氣的江渚無奈地低歎一聲,接著摻著怨氣似的輕輕一笑,慢條斯理地對淩景途說:“既然你的傷要不了命,我呢,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那咱倆也沒有必要展望什麼未來了,而且這大晚上的都挺困的,抓緊翻完舊賬就各自安息吧,其他的話留著之後再說。”

“翻……翻舊賬?”

淩景途吃驚地念叨著這三個字,仿佛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將江渚口中的舊賬翻完似的。

“門主好瀟灑,不念舊情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我那還算寬敞的陽間小窩都隻是門主落腳的客棧而已,根本留不下你一句道彆的話是不是?”

見淩景途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江渚一噎,急忙收斂起色厲內荏的目光,稍稍放輕語調地嗔怪淩景途:“可是這客棧老板好歹有錢賺,可我呢,我不僅撈不到錢,還撈不到人,甚至還被一個什麼都不留還敢跑的人困在自個兒家裡,怎麼?怕我討債嗎?”

“不是……我沒有怕你討債……”

我巴不得你來討債……

淩景途在一群噬魂鬼麵前都沒有畏縮過,但每次被江渚用質問的腔調問及一些事,他便一時找不到可以撮合的辭藻,唯恐自己一句話冒出來反而使得江渚更氣火攻心,一巴掌想掄死他。

其實他倒巴不得被江渚狂揍一頓,畢竟這件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對,他本意雖是想讓江渚安安穩穩地度過冬至,但不告而彆,用符咒困住江渚都是他一廂情願的作為,他沒有問過江渚願不願意,隻一股腦兒地想讓江渚活著。

可他既然已經情不自已地招惹了江渚,那要是往後餘生沒有他陪著,江渚會活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如他之前一般,一邊受不住千千萬萬個寂冷日夜的煎熬,拚命想被歲月的洪流拖拽入自己應得的結局,一邊又為了等著一人,不想掙脫地將自己禁錮在原地的牢籠中。

“對不起……”

聽到淩景途支吾半天突然說出的三個字,原等著一個擁抱便能讓自己順坡下來的江渚硬是又將自己抬上了一層台階。

“我不需要門主說什麼道歉的話,我要……”

我要什麼?江渚腦海中飛快地閃現出一桌滿漢全席,可轉念一想,他一個根本不愁討不到媳婦的“四正”半鬼青年,豈是一頓飯就能說服自己將舊賬翻篇,那也得看淩景途能給他做什麼飯,如果又是清湯寡水,好歹也需用行動補償給他一點葷腥,哪怕是一句讓他心癢難耐的情話也是好的。

然而淩景途除了會刨根問底地問電視裡的女鬼跑哪兒去了,根本不會說什麼撩撥的甜言蜜語,若是他不要臉地再要甜頭,毋庸置疑又會得到一壇子滿滿當當的薑糖水而已。

這樣一想,心裡仍然有幾分憋屈的江渚縮回被子裡,須臾撂下一句:“我要和你暫時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