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蔻的“逃跑旅程”從她十二歲生日的前五天開始進入倒計時。
倒數第五天,天還沒亮,莊旬就帶著她動身了,早晨的飛機,他們赴約飛去隔壁市參加一位私人繪畫大師的主題畫展,據說這位大師深居簡出,十分神秘,是莊旬多年前結交的忘年交。
許是之前的挫敗並未緩和過來,少女江蔻收拾行李時都是慢吞吞的,對這次畫展參觀少見的表現出意興闌珊。
一同前去的保姆阿姨看得擔憂,忍不住附耳提了幾句,莊旬老先生微笑著順了順下巴上藏白的智慧胡,一臉慈愛地給少女拍拍頭,沒有立刻說些什麼。
下午兩點,他們到達酒店簡單整理過後坐車去看展。
當小轎車飛馳而過藝術展館,渾然不覺越過人口密集區,徑直往遠郊開去的時候,江蔻才察覺出其中的一絲怪異。
和往常完全不同的,映入眼簾的,不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熱鬨市中心,也不是某個精挑細選、人滿為患的展廳,而是一群矗立在空曠沙地上的白牆土坯房。
在這兒?辦畫展?
烈陽促使少女眯細了一雙還略有些圓潤的桃花眼,望向遠方時不時席卷而起,互相纏綿的兩股沙塵,默默地掩了嘴。
她心中疑慮,下了車腳下卻未停,等回過神,已經到了一麵水泥白牆下。
一位留著紫色短發看起來英姿颯爽的中年女人,著一身痕跡斑斑的連體工裝褲,踩著高跟馬丁靴,笑容滿麵地疾步向這邊走來。
女人微笑著給莊旬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嘴裡寒暄:“好久不見啊莊老,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舊友重逢,莊旬連說幾個好,臉上高興得笑出了褶子。
江蔻百無聊賴,在原地挺直地站著,用自己一塵不染的白色小皮鞋頑皮的去碾硌腳的石子。
女人和莊旬打完招呼,目光移到了江蔻身上。
她同樣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輕柔且美好地。
\"你好啊親愛的,我叫馮浪,很高興認識你。\"
少女倏的抬頭,看清了女人那富有混血感的容顏。
\"莊老給我看過你的作品,以你的年紀,畫得很不錯了。\"
馮浪配合她的身高半俯身向她伸出寬厚的右手,眼睛裡閃爍著亮光,以一種讓叛逆少女並不反感的方式。
江蔻沒動,馮浪僵著手,等了幾秒。
江蔻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
\"小馮啊,你彆看這小後生天賦高,脾氣可傲了,這以後啊,你可要多擔待幫我教教她咯。\"
莊旬摸著胡子過來,開玩笑道。
馮浪粲然一笑,\"這還用您說。不過我可是要提醒您--正所謂懷璧其罪。要是哪天我把人拐走了您可彆找我哭才是。\"
眾人聽罷,大笑。
之後的幾個小時,馮浪帶著一隊人參觀了她的\"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