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姑父總是在那埋頭接業務,不停電焊這個那個,喊他一聲時,他也會點頭微笑,就是對什麼都不太上心,老實巴交得隻會埋頭乾活。
所以屋裡發生什麼,對他而言似乎都沒什麼大關係,不善言辭,不善交際。
每日簡單的路線規劃,社交範圍就這個村。
簡單的頭腦計算,便是完成多少活,能交給自己老婆多少錢,其餘家裡的一切都是葉家姑姑在操心。
正如葉聲笙所說,腿上確實是擦破點皮的傷口,但恰巧是在膝蓋的位置,彎曲時,難免有些微疼的難受。
葉家二老在方桌那頭等著二人一同午飯,便沒去插手,隻是偶爾夫妻之間眼神交彙,心知肚明。
飯菜熱了熱,葉姑姑悄然端上桌,在那頭輕聲誇讚:“上藥挺細致昂?”
葉父笑:“人家小顧本來就是醫生。”
昨天還提起讓葉聲笙找自己的幸福,今天就出現在眼前了,葉姑姑眼睛笑得彎彎直叫好:“醫生啊……醫生好呀!”
葉聲笙忽然覺得腳底心癢,不知為什麼,看顧傾淮穿著那一身葉父的白色老頭衫和長褲……怪怪的。
抬眼那瞬間,兩人四目相接。
雖然之前戴著墨鏡給他擦身,葉聲笙也知道他的身材有多好,可光天化日的……這麼近距離上藥,總覺得他跟沒穿似地。
麥色的肌膚上,顧傾淮肌肉的紋理一目了然,葉聲笙眨了眨眼避開了視線。
不是她自己瞎想,是他的言行舉止真的讓她不得不多想。
緊攥著自己的手心,有些緊張過度,希望自己的指甲能掐疼掌心提醒她自己,隻不過是上個藥而已……
“你不再穿件衣服嗎?”她小聲嘀咕。
顯然,顧傾淮聽到了。
唇角壓了壓,顧傾淮繼續上完藥。
將醫藥箱合上,又欲言又止,她是不知背著人下山有多累?
更何況……
顧傾淮挺直了腰身,見她此時的臉上乾淨了,發絲也已被吹乾,隨意挽起在腦後。上藥時,他時不時能聞到她發絲上飄來的梔子花香味的洗發水。
換了一身有些許禪意的白色改良長袍漢服,像一個不染塵埃、墜落人間的仙子。
葉聲笙眼神略帶探視的望著他,雙頰略紅,嘴唇看起來有些乾。
起身,顧傾淮鮮有的打趣說道:“負重怎麼也有一百多斤,我剛背著一隻泡過水的泥猴下山,確實熱。”
言下之意,葉聲笙蹙了秀眉。
說她胖?
說她重?
說他因此而熱得無法再多穿一件衣服?
但轉身,顧傾淮還是問葉父再借了一件短袖襯衫。
葉父笑著說:“大夏天的,年輕人在村裡光著膀子的都有好多!”
顧傾淮又看了一眼葉聲笙此時的表情,而後問葉母廚房在哪。
葉家姑姑聽了,立即殷勤地帶著顧傾淮進廚房,以為他是餓壞了:“小夥子,碗在那,餓壞了哈!”
未料,顧傾淮禮貌微笑:“聲笙姑姑,我不急,先給聲笙盛飯,這個薑湯小火再煨會兒就行了。”
姑姑的嘴一直咧著笑,但這會兒知道幾人都沒吃飯,姑姑也識相不敢再多問,在旁邊陪著,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就是沒想到葉聲笙是默不作聲,卻還能完全忘了矜持,幾乎大口塞著米飯到嘴裡,櫻桃小嘴被撐成了血盆大口,葉聲笙的頭低得不敢看對麵的顧傾淮。
飯桌上太過安靜,顧傾淮吃得慢條斯理。
葉父、葉母給顧傾淮夾菜時,葉聲笙的碗裡忽然也出現了一筷子蔬菜。
抬頭,是顧傾淮,她以狐疑的視線質問。
顧傾淮神色自然地說:“彆挑食,看你蔬菜吃得少。”
葉聲笙尬笑,心想“你管我”。
此時,顧傾淮早已穿上了葉父給的襯衫,葉母沒想到這中老年的顏色穿在顧傾淮身上,還挺有味道。心裡暗想,可能人長得帥就是行走的衣架子,什麼衣服都能駕馭。
而葉聲笙到了姑姑家確實蔬菜吃得少,那一筷子的蒜泥空心菜更是,暗忖他抓她的毛病真是一抓一個準。
葉母想,夾了葉聲笙不喜歡的菜到自己碗裡也不合適。
誰曾想,葉聲笙嘴裡的飯菜還沒吞下,大口扒拉進了菜囫圇嚼著,隨後放下碗筷:“我呲飽了……我上樓去看那肥。”
“哎喲笙呐,喝點湯,話都說不清了,你這麼吃不怕給全吐了?”姑姑對著她擠眉弄眼的,想讓她注意點吃相,葉聲笙沒看明白。
一檔一檔邁著樓梯有點費勁,顧傾淮本想去幫葉聲笙,但又告訴自己,言行舉止不能太操之過急。
發現自己到葉家吃飯時總是胃口大開,今天依舊兩碗飯下肚。
留著顧傾淮一人在樓下麵對幾個長輩,但畢竟這一麵見得特彆,葉家二老不敢細問,然而麵前的年輕人言行舉止始終很有分寸,飯後都甚至跑去廚房洗碗。
葉家姑姑急了:“哎喲哪能客人洗碗,彆沾水了,小顧。”
顧傾淮說了句不礙事,就順手洗完碗筷,幾個長輩隻能默默退出了廚房,門口觀望這小夥子的一言一行。
湯勺攪動著薑湯的汁液,顧傾淮關火拿了碗,準備端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