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牢獄進不來一絲光,空空蕩蕩的牢房隻矗著倆人,一人被綁在在刑架上,脖頸處被鐐銬鎖緊,血浸著破爛的衣,動彈不得;而另一人則身穿神禦騎錦袍,不釵不冠,墨發如瀑,眼裡滿是森然的殺意。
穿著神禦騎錦袍的唐紹清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手中的物什——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杵。
鐵是冷硬的,偏偏因著火的淬煉變得灼熱。
帝王嘴角微上,手腕翻轉,瞬息之間那鐵器便沒插了那受刑之人的胸房。
一股燒焦的味道立馬融在這地獄中,唐紹清輕笑:“閣下是聰明人,朕再問你最後一次,是何人命你來取朕的性命?”
今早神禦騎來報,那日的刺客耐不住磋磨,已亡了一個。再把這個也交給神禦騎,指不定也死了,索性她自己來拷問拷問。
“你不是已然知曉答案了嗎?楚國的皇帝。”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白衣女子此時顯了身形,將黃綢包裹之物遞交給唐紹清,“此物也算是物歸原主,楚國的皇帝,你答應過我,要還我一個乾淨的忘川。”
重生一世,若成,則山河可補四境可安,國祚萬年綿長;若敗,則重生之人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唐紹清接過閻王給她的東西,道:“這是玉璽?”
“是,”白衣女子點點頭,“你果真不愧為天家子孫,未看便已然知曉此為何物。此玉璽我自九泉之下打撈而來,輪回百轉,已有了靈性,相信以你的才智定然能發揮此物最大價值。多加思慮。”
她是閻王,不能過多乾涉人間之事,所以她自九泉之下打撈出楚國王室之璽印,希望能給唐紹清些幫襯天人相會,她料定這楚國的帝王會譜寫出不一樣的詩篇。
“是。”唐紹清揭開黃綢的一角,看到玉璽的那刻微微一顫:此物是楚國的傳世之寶,用昆山之玉雕琢而成,質地綿潤通透。前世她自戕,血濺到了玉璽上,以命為咒,詛咒竊取她楚國江山的罪臣奸佞不得好死。
如今闊彆多時,又見此物,唐紹清心裡一陣感慨。
隻不過……前世的玉璽本是青白色,怎麼今世卻稍稍泛著赤色?
閻王通曉萬物,她自然看出了唐紹清的疑惑,開口道:“九泉之下,萬物歸一,很多事物磨滅得無了形狀,有的東西變了性質,惟你楚國的玉璽方方正正,隻變了顏色。那其實並不是染料,而是包括你在內的楚國九世帝王的精血。”
這是她最後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機會,她知曉以一人之力去匡扶九州天下的艱難,故她希望能交給唐紹清一個行之有效的天策。
而這個天策,就是楚國玉璽中蘊涵的精魂。
唐紹清聞言,將玉璽裹好:“多謝閻君。”無論是賜給她重生的機會,還是幫她打撈出楚國的玉璽,她都十分感謝這位執掌生殺大權的神祇。
“謝就不必了,”白衣女子擺擺手,“你好生幫我救扶天下蒼生、分擔點忘川的難處,就是對我最大的謝意了。時候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閻君下次何時來?”
“不來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接觸人世的機會,不過沒關係,我給你找了個佐臣。”
“佐臣?”
“他和你一樣,都揣著前世的記憶,若你能好好用他,楚室之隆,可計日而待矣。不過此人究竟姓甚名誰,我卻不能告訴你,願陛下好生揣摩。”不是她故意隱瞞,隻是天道使然,她不能向唐紹清透露出關於那人的一分一毫。“此日一彆,不知何日能相見,多加保重。”
“是!”唐紹清頷首,“我會用時間證明,閻君沒有挑錯人。”
“如此甚好,哦對了,派刺客之人與你估量得一致,就是廬江郡王唐孝政。還會再見的,願那時再度相逢,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我會的。”再度相逢,估摸就是在忘川了。
閻王聽到了令她滿意的答複,點點頭,隱了身形,留下一句:“你的故友來了,好生待她。”
“陛下,您的那位郎君真難纏,他竟然猜到了您在神禦府,”南昭步履輕快,眼神瞟到了胸前插著鐵杵的人,“喲,這人還沒死呢?陛下真是好手段。”
“伍子謙?他倒是聰明,”唐紹清蹙蹙眉,隨即手肘用力,將刺客胸中的鐵杵又扯了出來,擲在火盆之上,“這人沒什麼價值了,始作俑者是廬江郡王,朕不知他有幾個腦袋敢派這種二流殺手來刺殺朕。”
“廬江郡王?那您需要臣現在去處理麼?”
唐紹清搖搖頭:“不必,朕親自會會他。”她眉頭一挑,將剛燒紅的鐵杵從火盆中拔出,這次確是直指殺手的咽喉。
殺手被鐐銬鎖得動彈不得,哪裡掙紮得了,他發出一陣陣戰栗的嚎叫,祈求燒紅的鐵杵彆再捅在他的身上。
“彆掙紮了,不如讓朕給你個痛快,得虧你落在朕的手裡,要是彆人,隻怕你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唐紹清輕笑,若是前世,她一定會心軟。可是若對這種想置她於死地的人仁慈,豈不就是對自己的背叛?
為君者,必不可心慈手軟。
燒紅的鐵杵終是捅入了那人的咽喉,唐紹清一直盯著他,直到那人最終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