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圖十分喜歡她這個溫柔的姊姊,上元節一見之後,每日下了朝元圖都要帶著許多小玩意來尋她,有時幾位皇子也會一同來,給她講元圖從前養在宮裡時的趣事。
崔沅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拚湊起了元圖的過去。
越王同元圖父親元唐是自幼長大的交情,一起在漠北打過仗,在西南平過亂,情誼深厚,還曾動過讓元圖的阿姊元雅嫁入皇室的心,隻是元雅後來同馮氏的一個兒郎訂了親才作罷。
元圖生的那天正巧便是如今的越王登基的日子,越王覺得她是順應天命所生,於是一出生便賜了“明”與“昭”作封號,還抱進宮裡在皇後和太子跟前養過兩年。
後來漠北契丹蠢蠢欲動,元唐隻好讓她在宮裡長住,隻是身邊常年放在一個教她武功的師傅,直到鎮北王世子重傷,元唐才將她接到漠北,自此一去多年。
崔沅不禁聯想到自己,她幼時也是在宮裡養過幾年的,同趙王也很是親近,那時的自己幾乎是無法無天,後來因為身體不好,她被送到姑蘇崔氏本家將養,崔氏子弟都要讀書,明理,她慢慢的習慣了安靜些,成了如今的性子。
二月底,鎮北王元唐帶著家眷從漠北回了上陽京,元圖高興不已,嚷嚷著非要補一場生辰宴,鎮北王想著她生辰時還在從漠北回京的路上風餐露宿,便以春日宴的名頭給她辦了一場宴席。
元圖自然是給她遞了帖子的,怕她自己孤單,還專程找了公羊釗陪著她。
元圖專程將宴會辦在了城南的桃花園裡,早前便有花匠使法子讓這些花早早的開了,崔沅同公羊釗四處逛著,時不時歎一下著滿園繁花的盛景。
公羊釗笑道:“阿圖簡直是勞民傷財的代表詞,這回都算好的,前些年她都乾過將席上所有器件都換作金鑲玉的,險些被大將軍用軍棍打了。”
崔沅疑惑:“隻是用器逾矩,怎至於上軍棍。”
公羊釗扶額:“公主養在深閨,當是不懂民生疾苦的,我前些年隨寧王殿下賑災,災民們莫說是金銀物什,便是米麵都是吃不上的,國庫批下的錢糧不多,適時定王寧王太子三位殿下都險些將私庫搬空了。隻是陛下娘娘們都格外嬌慣她,才無人責罰她揮霍,是後來她隨著大將軍四處征戰,每當她揮霍過度時都會上軍棍,才略微製住她的脾性。”
這是崔沅頭一回知道了深宅之外的世界,第一次接觸到了所謂民間疾苦,知曉了世間竟還有人吃不上米麵,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作何評價。
還未等崔沅多想些什麼,遠處元圖已然蹦蹦跳跳的來了:“阿釗姊姊,阿沅姊姊。”
崔沅撲進公羊釗懷裡,將公羊釗撞得趔趄了一下,後穩穩站住,元圖又從公羊釗懷裡抬起頭來,朝著崔沅憨笑。
公羊釗笑著敲敲她的頭:“怕撞壞你阿沅姊姊,便不怕撞壞你阿釗姊姊了?”
元圖在她懷中哼唧:“阿釗姊姊會武功,自然是接得住我的;阿沅姊姊自幼體弱,自然不可衝撞。”
元圖說的理直氣壯,惹得崔沅和公羊釗笑個不停。
公羊釗笑罵:“你這丫頭,今年都十四了,還像個皮猴子。”
席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元圖便又去迎客,留公羊釗招待崔沅,太子與寧王嫌四皇子礙事,便丟給了公羊釗與崔沅。
姬少誠時年已有十七,隻比公羊釗小不到半年,坐在一旁憤憤不平:“二哥三哥帶著元圖那個小丫頭卻不帶我,分明是偏心她。”
公羊釗斜眼睨他:“你打得過阿圖嗎,就說殿下偏心,不知是誰昨日背不出書來,被少保大人打一頓手板後罰在廊下。”
崔沅不由得失笑:“四殿下如今還要被先生打手板嗎?”